吴依然接起电话,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你弟最近相看了一个姑娘,挺满意的,打算结婚了。
你弟媳妇家要188万的彩礼,你准备一下。”
“什么叫我准备一下,我哪来的钱,把我卖了都没有188万!”吴依然愤怒不已,脱口而出。
这好像也不对,把她卖了,能在福城有房有车,这至少要一百万了!吴依然被自己突然涌上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那是你弟弟要结婚啊!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应该出钱吗?家里辛辛苦苦把你供到大学,你现在=出息了,连亲弟弟的事情都不管了吗?”
吴母又翻出了老黄历,颠来倒去就是那几句话,反正不把吴依然的血肉榨干、吸干,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他结婚,你们都来打劫我!没钱就不要结婚,没见过谁把没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有,我今天必须说清楚了!
我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除了姐姐有出力,你们都没出力,一分钱都没给过我!要是没有姐姐,我连高中都上不了!”吴依然愤恨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死丫头,你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我跟你说,你弟媳妇怀孕了,我们老吴家的大孙子在她肚子里,不管怎么样,这门婚事一定要定下来。
现在年轻人不是都有信用卡吗?你有正规工作,申请几张信用卡,总能凑到钱吧。不行,再找你身边的同事、朋友借一借。”吴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吴依然心中本来就千头万绪,又接到了这个让她无比恼火的电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挂掉了电话。
吴母气得不行,再回拨过去,又被摁掉。被摁掉三次后,她也不打了,反正她认准一个死理,这笔钱必须是两个女儿吴依然和吴萍出。
吴依然名牌大学毕业,在省城工作,一个人赚钱,一个人花,肯定手头更宽裕,她理应出大头,剩下零碎让吴萍承担就好。
吴依然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溺死的人突然抓到了什么,想要拼命挣脱危险,又离岸边好远好远
在福城有房有车,靠她微薄的收入,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这是阶层的跨越,如果有房子傍身,那就意味着她从一个底层的无产阶级,变成中层的有产阶级,这是质的改变!
吴依然抱着脑袋,想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可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手,拉扯着她,不得不去细想。
怎么说呢?机会好像就在眼前,这种机会在一生之中也很罕见。抓住了,留下的才是属于她的,马老板这句话没毛病。
吴依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那只葡萄树下的狐狸,看到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就在眼前,仿佛轻轻一跃,就能抓到葡萄,塞进嘴里。
但这时候能跳吗?跳?还是不跳?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estion莎士比亚剧作中一个很经典的台词,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吴依然突然离开温暖的被窝,她站在床头,小心地垫着脚,伸手向上,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天花板。一切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不过是一年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房子车子,似乎触手可及,就在她的眼前。
爱情都是虚伪的,原本以为可以和初恋破镜重圆,没想到却差点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年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真的很快,但这样的机会却不是时时都有的。
吴依然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她没有回复马老板,这周本来还有一次访谈,但马老板要出差就取消了。
也许,马老板希望给她更多的时间、空间考虑一下。
吴依然内心又有点隐隐的期待,她觉得自己这样像是犯贱,可是房子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真的是有致命的诱惑。
马老板为什么没选别人,选了自己,吴依然有点纠结。
或许在她之前有别人,在她之后还会有很多人,毕竟有钱人的快乐一般人想象不到。
手机上,又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这次不关有母亲的,还有父亲的。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弟弟的事情永远大过天,她和姐姐在家里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保姆的角色。
吴依然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特别难受,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
干脆直接拿起外套,下楼散心,秋风吹去了她心头的一些烦意。
看着路灯下面,自己的影子一长一短,身边有三三两两的小车飞驰而过,吴依然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孤独,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以前,家里给她取名叫吴一男,希望家里能添一个男孩,果然老妈之后生下了弟弟,全家都松了一口气。
18岁成年了,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一男变成了依然。
是啊,她依然无依无靠,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哪有什么娘家可言呢?除了被压榨,被勒索,家人还会干什么呢?
吴依然为自己感到悲哀,很想放声大哭,但是眼泪好像偏偏和她作对,那种难受的情绪郁结在心里,一时之间,竟难以释放。
今晚的事情有点突然,哪怕隐约觉得可能会发生点什么,可没想到这么快,马老板这么直接,连个前戏都没有。
也许那件iu iu的外套就是前戏。
一本正经地考虑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无路可走了?吴依然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
物质真的太重要了,吴依然在竭力遏制自己那个天平向一边倾斜,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拼命拉扯着。
过了几天,马老板发来一条微信,让吴依然下班去一家茶室等他。
他没有问吴依然考虑得怎么样了,也没问她下班后方不方便。
一条微信,竟透着隐隐的霸气,让人有了臣服之意,可内心的反抗、不甘又突然杀了出来。
我没有那么贱,我不是那种轻贱的女人!吴依然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