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纸人应雪时的双眸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声音却能掐出水来，温柔蛊惑人心。
云镜里犹疑片刻，将手搭了上去。
它的手指很凉。
应雪时的手指也是。
“演的还挺像。”云镜里心中如是想到。
她默念了句什么，纸人的目光变得愈发温柔起来，冰凉的指尖摩挲了一下云镜里的手心。
云镜里有些遗憾，看来寻常的咒术对它不管用。
小道童看着纸人阴恻恻的脸，来不及害怕就被丹湖一把搂了过来。
丹湖将他从头看到尾，看他并无受伤，才略带怒气地斥责：“谁让你跟来的？”
道童嘴一撇，在丹湖怀里歪着脑袋再次看向纸人的方向。
纸人不见了。
这次化险为夷多亏了那片忽然出现的纸人，疏当宴将剑收入鞘中，向远处没跟来的云镜里道：“没想到云姑娘剪的纸人这么有用。”
胥如势也说：“若不是它，恐怕……”
她发现云镜里没有跟上来，视线还没转过去，路的尽头就出现了两道高高的身影。
“怎么回事？”
疏当宴闻声大喜，向蔺如道飞扑过去：“师弟啊，我还以为你被那怪树吃了……”
蔺如道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应雪时，见他的目光落在了单独站在一边的云镜里身上，这才问疏当宴道：“四师兄在说什么，什么怪树？”
云镜里转头，身边的纸人应雪时已经不见了。
疏当宴与胥如势长话短说，将树怪一事讲明，蔺如道听后略作思索，说：“我与应公子，是去追这个了。”
他手掌一翻，手心中出现了一朵硕大的紫色的牡丹。
丹湖讶然，惊呼一声：“好悄的牡丹！”
晚山樵少有晴天，树虽不少，花却不繁。
丹湖松开道童，见那朵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一时新奇，问道：“晚山樵有这种花吗？”
蔺如道摇头，“这花藏在了一名修士的道袍上，若不是应公子慧眼，我还以为是绣的暗纹。”
这朵牡丹美则美矣，花蕊却是让人不安的黑色，疏当宴与胥如势的面色谈不上好看，“怎么又是牡丹？”
应雪时淡淡道：“它是跟着我们来的。”
他一语说完，又问蔺如道：“佛娘的那朵牡丹还在吗？”
蔺如道摇头：“不在了，大师兄一碰它，它就消失不见了。”
应雪时“嗯”了一声，“这一朵倒是有骨气。”
察觉到云镜里的靠近，应雪时饶有兴味：“它不像是来找你麻烦的，倒像是……来看你过没过府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熟睡的兰玠放回了云镜里腰间的布袋中。
“兰玠有些认不得人了，错将我认作了你，抱着我就不撒手。”
云镜里没搭应雪时的话茬，想起了夜歌的那只佛娘，道：“这次有没有看到蝴蝶？”
“没有。”
丹湖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料想此事多半不与晚山樵相干，便没插话。
应雪时眸色一变：“有人来了。”
云镜里转身，丹湖快步迎了过去：“师叔。”
扶光道长褚问羲微微颔首，视线在那堆披着残缺人皮的树枝上停顿片刻，又看向了云镜里。
只一眼，云镜里总算知道为何褚问羲寡言少语了。
因为他真的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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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问羲径直向云镜里走去，疏当宴忽然大喊一声，“蝴蝶！”
众人一齐看向褚问羲，只见他背后的道袍上，无声地粘了一群挣扎的蝴蝶。
蝶群的翅膀五彩斑斓，它们聚成一团，如飞蛾扑火想往褚问羲身体里钻，仿佛他的道袍是香甜的花蜜，他的躯干是似茧的泊湾。
丹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连师叔都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应雪时平静开口：“什么怪物都不是，这些只是普通的蝴蝶。”
褚问羲衣袖一挥，颤动的蝴蝶便化作了飞灰。
丹湖看向说话的人，感觉到几丝妖气，心中起了几分警惕：“冬天为什么会有蝴蝶？”
蔺如道猜测：“许是这朵牡丹引来的。”
可他才将牡丹举出来，牡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随风飘散，变成了抓也抓不住的紫色细屑。
看来这些牡丹，是依附于蝴蝶存在。
怪异之物来者不善，褚问羲的面色倒是从容不迫。
他身后跟来几名少年子弟，娴熟地将树怪收进了皮囊之中。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云镜里低声找应雪时算账：“应雪时，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放了片纸人？”
“你遇到危险了？”应雪时不答反问，“那树怪也是冲你来的？”
云镜里冷笑：“我好得很，不过那个纸人被你注了几缕灵气，可就不太好了。”
应雪时满不在乎，沿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我明明让他少出来，他不听话，被你烧了也是活该。”
“我还没来得及烧，它感觉到你来，先吓没了影儿。”云镜里说着说着，好奇起来：“你拿什么吓唬他了？”
应雪时含起一点笑：“我没吓唬他，只是对他说，他要是不听话，就不让他跟着你了。”
云镜里不信。
应雪时知道她在思量什么，左移两步，挨着云镜里的肩，“我劝你现在不要打我妖丹的主意，我杀你易如反掌，尚且对你多有怜惜，你又何苦蚍蜉撼树，自讨苦吃呢？我们到了凤凰京再从长计议，不好吗？兴许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舍不得对我下手了……”
云镜里淡漠无比，对他的提议半点兴趣也没有：“我若是你，妖力恢复八成就该走了。”
应雪时轻笑：“你要去凤凰京，我也要去凤凰京，结个伙有什么不好？路上没个作伴的，我害怕。”
云镜里抓住了一点线索，问道：“伤你的人，在凤凰京？”
应雪时沉默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