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皇上,您不能进去,女人生孩子乃是污秽之事,您是天子,染上污秽就不好了。”
庆元帝刚要踏进院内,就被淑妃拦住了。
“哎呀,这老婆生孩子都快要没命了,还不让老公进去看看,还说什么污秽,真是迂腐,这女人生孩子可是九死一生的事,男人当然要心疼着,儿子,跟娘进去,你就是在门外候着,也得进去给容婕妤加油。”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庆元帝转过头,见凤太后正带着几名宫女急吼吼地往过来走。
淑妃惊讶蹭一下就爬上了脸,太后怎么也来了?
而且,太后这话明晃晃是在打自己的脸。
她手指捏了捏衣角,“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淑妃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女人,也生过孩子,怎么能说女人生孩子污秽呢?”
凤太后不满地数落了句,见庆元帝还杵在那没动,她干脆伸手将庆元帝扯了进去。
“还愣着干嘛,快去看看你小老婆。”
容婕妤早产,她还是听宫女嚼碎嘴子才知道的,燕映雪也来找过她,只是被宫女打发走了。
这宫女禀报都没禀报,就私自做主,明显是被哪个手长的打了招呼。
她先让人将两个宫女抓了起来,就赶紧过来了。
庆元帝心里的感觉有些微妙,他这母后自从性情大变以后,就时不时蹦出几个莫名其妙的词。
这小老婆他大概听懂了,就是小妾的意思。
庆元帝被凤太后扯着来到房门外,倒颇有种普通人家的儿子被娘扯耳朵的感觉。
自从母后变了,他这么多年对母后的排斥和冷淡竟消散了许多。
像往常,他是不可能让凤太后扯袖子的。
庆元帝在屋外的长廊下站定,听着屋内稳婆的喊声和容婕妤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中像被狗爪子挠了下。
从前,他还真没这么近距离听过后宫的妃嫔们生孩子,没想到凤太后说的九死一生丝毫不夸张。
“周太医,进去看看,务必保容婕妤和腹中的胎儿平安。”
周太医得了吩咐,立马进了屋。
然而没有片刻便出来了,“皇上,容婕妤难产加早产,失血过多,婕妤和胎儿,只能保一个啊!还请皇上做决定!”
“当然是保大啊,这还用选?孩子没了还可以生,命没了就真的没了。”凤太后急得先开了口。
庆元帝看着凤太后犀利的眼神,仿佛他说一个保小,就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母后定会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保大。”庆元帝刚回答完。
江淮之就一阵风似地掠了进来。
姜晚晚忙接过江淮之手中的药箱,将里面能用到的药都一股脑取了出来。
“止血丸,补气丸,起死回生丸……”
姜晚晚飞快地数完药之后,小腿一迈就往屋内走。
“福运郡主!”周太医忙跟了进去。
见燕映雪也要进屋,凤太后叫住了她,“孙女,先去换身衣裳,担心你母妃,也要把自个儿照顾好。”
继而又向身边的宫女道,“满香,快带三公主去换衣服。”
燕映雪耳边都是容婕妤的叫喊声,放不下一点心,“皇奶奶,映雪没事。”
“快些去吧,这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看着,晚晚那丫头奇药不少,你母妃定会安然无恙,你若是病了,待你母妃脱险,如何照顾得了她?况且你母妃若是见你生病,也会担心的。”凤太后劝了一番,燕映雪才几步一回头,往西房而去。
凤太后连忙也进了屋。
燕映雪刚走,她的贴身丫鬟翠湖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身上跟燕映雪一样湿透了,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只瞧见那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脸颊还有些微肿。
“公主,奴婢无能,连太医院都没进,就被人拦住了,她们欺负人,还打了奴婢两巴掌。”
迎面没看见燕映雪,却跟庆元帝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慌忙跪了下来,“奴婢莽撞,罪该万死。”
“起来吧,朕已派周太医进去了。”庆元帝抬手。
翠湖的眼睛这才亮了起来,胡乱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太好了,公主说去求皇上,让自己再去太医院催一催,没想到还真把皇上请来了。
有皇上在,娘娘这下有救了。
“你说没能进去太医院,还被人打了,是怎么回事?”
听见皇上开口,翠湖明白是在问她,她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说。
说出来,会不会给公主和娘娘惹麻烦?
“你且放心说,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敢把手伸到太医院去!”
庆元帝见翠湖犹犹豫豫,便知道此事不简单。
“回皇上,是丽妃娘娘宫里的两个宫女,以公主前些日子冲撞了二公主为由,缠着奴婢,硬是不让奴婢进太医院,奴婢苦苦哀求,却被她们扇了两耳光,还说这太医今天奴婢是别想请回去的,她们没让奴婢进太医院,还将奴婢赶了回来。”
翠湖心一横,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丽妃?好得很!冯公公,去把丽妃和二公主叫来。”
庆元帝派人去唤丽妃和燕昭月的时候,产房里姜晚晚正在给容婕妤倒豆子。
周太医眼瞅着姜晚晚抓了一把小药丸,一颗接一颗地给容婕妤往嘴里喂,不禁擦了下头上的汗珠。
若不是皇上允许过了,以福运郡主这种喂药法,他还真要冲上去阻止。
凤太后在帘子后面看得也是眼皮直跳,等姜晚晚终于倒完豆子过来,忙问道,“晚晚,你这药真的管用?”
姜晚晚自信地点头,“当然了,太后奶奶,这些药在别处是买不到的,我爷爷的方子,绝对有用,爷爷说,有些还是灵云大师开了光的呢。”
周太医也听到了姜晚晚这番话,觉得好笑,显然是不信。
这药也能开光?
嗤之以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