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雪听懂了,但不恼。
“我不是什么安家的大小姐,不过姓安,是裁缝铺的半个掌柜。”
说完话,客客气气将订制的裙子递上。
“苏小姐若是满意,还请将剩下的尾款付清。”
苏若韵冷哼一声,勾起嘴角;“那我便看看安掌柜的手艺如何。”
肆意翻看着衣裙,装作认真的模样,里里外外看了好一阵子。
突然,二话不说就将裙子往地上扔。
“大胆!”
她猝然起身指着安晴雪骂:“本小姐让你用西域金线制衣,为何用的是假货!”
“您何出此言?”安晴雪淡定,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整日与这些高档的物件打交道,怎么会认不出!”苏若韵颐指气使。
“可这都是用您给的线做的。”安晴雪也起身,直勾勾看着她。
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若韵叉着腰大喊:“胡说八道!我岂会给你假线,我要报官!”
话已至此,不报官是不行。
案子又闹到了县衙,县令看着安晴雪就头疼。
明知这女子与嵇王关系匪浅,可户部侍郎又是寻常人能得罪得起的?
“堂下何人,又有何冤屈?”
“大人!”苏若韵上前鸣冤,“小女子在此人的铺面里订做了一条裙子。”
“这裙子写明了要用西域金线编制而成。”
说话的同时,衙役将货单呈递到县令跟前,上面的确写明要用‘西域金线’
“可今日给小女子的裙子上,却是假线!”苏若韵适时挤出眼泪。
裙子也被作为证物递上去。
县令分不清何为真假,一时犯难。
“你有何可争辩的?”他不耐烦地敲着桌子,质问安晴雪。
“小女子的确是用西域金线缝制衣物,绝无做假之嫌。”
以脸的正气不容反驳。
苏若韵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主,脱口而出。
“她昨日派丫鬟外出购买金线,买的就是假货!”
“城北的刘掌柜,城西的王掌柜,以及中街的陈掌柜都可作证她买了线。”
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时门口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到县衙门口看热闹是他们不可多得的娱乐。
众人一听,这话是意思是,这些掌柜承认自己卖假?
果不其然,安晴雪抓住了漏洞:“您的意思是,他们制假贩假还有理?”
一时,全场哄堂大笑。
苏若韵气火攻心,没将里头的道理想明白。
但总归知道安晴雪说的不是好话。
“有理无礼你别管,这话只当我胡说。”
她咬死不松口:“反正衣服上用的是假线,这是不争的事实,还请县令给小女子做主!”
若安晴雪真是以次充好,多会染上欺诈的罪名。
此罪不小,闹大了可成牢狱之灾。
“既你说是假,我说是真,再争下去也无义。”安晴雪从始至终维持着淡然。
“不如请个懂行的人来,确认这金线是否为西域金线。”
“不知县令以为如何?”
难题抛到了县令面前。
他原本想着事若不大,劝二人大事化小小事了,别伤了两方的和气。
可听了这么久,是谁也没打算放过谁。
“若你二人都同意查验……”
“我同意!”苏若韵高声回复,顺带着对安晴雪翻了个白眼。
安晴雪点头:“同意。”
堂上正焦灼,可堂外的百姓的眼都看着那件绝美的罗裙。
裙子挂在显眼的位置。
随着风吹过而轻轻摇曳,如同花海中的波浪,又似蝴蝶翩翩起舞的轨迹,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简单细碎的珠宝,蝴蝶缀以金线。
裙边的暗纹以金线密密铺织,看似毫无颜色,却又五光十色!
县令与师爷火急火燎地思索从何处找一懂得西域金线的识货之士,一筹莫展。
两人的叹气,此起彼伏。
“民女安明月,拜见大人。”
突如其来的拜见让众人视线归拢,县衙门口来了个女子,还带了个年纪尚轻的男人。
“你是何人?”县令压着眉问。
堂上的场面早已让他苦不堪言,若是再来个大人物,他无暇顾及。
“小女子乃是安晴雪的家妹,也是苏若韵的好友。”
“听闻两人因西域金线有争执。”
她的目光默默地划过安晴雪,停在苏若韵身上。
“特请来整个京城金线生意做得最大的金线先生,他乃是权威。”
这位称作金线先生的男子,的确以贩卖金线为生,做的是正经生意。
一直等到现在,该出现的人总算出现了,安晴雪在心里想道。
苏若韵不会平白找自己的麻烦,这中间一定与安明月有关,事情渐渐变得明晰。
“你可分辨此裙上的金线,是否为西域金线?”
县令的问话里带着迟疑。
“小人愿一试。”先生微微颔首,随即走到裙子前。
等待结果的时间间隔里,安明月来到苏若韵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嘴一撇便开始演预备好的戏码。
“若韵,我真不知姐姐会在裙子上做手脚。”眼泪配合着往下掉。
好一个姐妹情深。
“我知道。”
苏若韵瞪了一眼远处看着的安晴雪。
“你说你姐姐手艺好,开了个铺子。”
“想着让我得件好衣服也让你姐姐挣点银子,谁知道闹出这事来。”
她从怀里掏出手帕替安明月拭泪:“别哭了,这又不怪你。”
安明月顺势将苏若韵拥在怀里。
“毕竟还是我将姐姐的铺子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