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嵇不解:“不是已包扎好,上了药就成?”
“刚才没有趁手的器具,只是简单处理。”
二话没说拉过裴玉嵇的手臂。
安晴雪埋头拆开纱布:“你的伤口太长,而且深,得缝针将皮肤合拢。”
他的手臂温热,整个房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对坐。
静匿到能听见针线穿过肌肤的悉索。
虽上了麻药,但裴玉嵇依然咬紧牙关,伤口深已见骨,钻心的疼。
“你……”
裴玉嵇皱眉,想说几句话转移注意力。
“殿下万万不能乱动。”
安晴雪的眼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紧紧锁定在缝制的伤口之上。
借着本就不太亮的烛火替人缝合。
令她双眉微蹙,连片刻的分心都不敢有。
“好了。”
悬着的一口气长长吐出,安晴雪剪断了线,把金疮药细细涂抹在伤口。
“伤口切忌碰水。”
“等过些日子可以去仁爱堂将线拆掉,或者随意找个能拆线的大夫都行。”
裴玉嵇点头应下。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看安晴雪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
“殿下若是无事,我该早些离开了。”
历尽这么一遭。
裴玉嵇发现安晴雪对自己似乎没有从前这么客气,心情大好。
“等一下。”
叫停安晴雪收拾药箱的动作,裴玉嵇下人关上房门后离开。
他从病患的无助切换到王爷威严的神情,只用了眨眼的光景。
“你为何去拿药花了这么久?”
这话表面他已察觉,只是不知具体有何事。
凑巧安晴雪也有不明白的事。
打消了原本要走的念头,安晴雪转身坐下,挑了挑眉。
“嵇王殿下为何受伤,又连连几日不愿见我?不如这几件事都摊开来说说?”
眼神没有躲闪,赤裸裸与之对视。
“呵。”
裴玉嵇轻笑,随后点头。
“先说本王为何不见你。”
“本王只能告知你是巧合,恰巧这几日本王都不在府上,有事要忙。”
“何事?”安晴雪没打算放过,直言问道,“可是因为太后?”
“郡主冰雪聪明,没错。”
裴玉嵇自那日在宫中撞见太后邀安晴雪去太和宫。
出宫前太后又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想给两人下马威,他便生了与其撕破脸的心思。
不单单因为安晴雪,还因他的母妃。
“此事与你母妃何干?”
震惊之余,安晴雪连忙反问。
同时在脑海里短暂地整理前世裴玉嵇相关的记忆。
前世以及重生的这世,从未听闻嵇王母妃在世。
如若其母妃在世……
那便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如今的太后又怎能上位!
短暂的思索便让安晴雪头疼欲裂,只能等待裴玉嵇有所解答。
“本王得到些消息,这几年来都传说母妃并未离世,而是遭到了太后的囚禁。”
裴玉嵇神色淡定。
“本王的伤便是夜探太和宫得来。”
“为找线索与太后身边的死士遇上,一不留神遭人用长剑刺穿手臂。”
所以其母妃在世之说,也是个猜测。
安晴雪明了。
“你的秘密可否为本王解答一二?”裴玉嵇转头问起安晴雪为何在药房久留。
“自然。”
整理好震惊的神情,安晴雪娓娓道来。
“原本只是回仁爱堂替殿下拿金疮药,但随我一同前往的手下发现了黑影。”
“什么黑影?”裴玉嵇好奇插话。
“是殿下故事里的死士,手下在追到此人时已没了气息。”
既然说好了坦白,安晴雪没打算有所保留。
“我原本也想追上去看,但没想到医馆的暗处还躲了人。那人用迷药将我迷晕,这才来晚了。”
“迷药?”
裴玉嵇一时坐不住,竟有人如此大胆。
“好在没有随我同去的手下将我叫醒,我已服了药,无大碍。”
事情讲完,两人默契地陷入沉默。
医馆里的死士同太后宫里的死士多半不是同一批人。
一批是主动来寻,另一批人只是为了戒备。
“此事本王会派手下去查。”
裴玉嵇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安晴雪:“这段日子多加小心,出门需遣陪同。”
“殿下……”
今日到访的本意是让裴玉嵇与自己保持距离。
这话到了嘴边。
她看着他担忧的脸,话语里全是为自己着想,谁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安晴雪改了主意,改口道:“殿下的伤也得多留意,若有不适,定要找大夫查看。”
“若是出问题,得找你负责。”裴玉嵇笑道。
天色已晚,安晴雪不能再待。
她与裴玉嵇道别,叫上妖狐离开王府,两人回到城北宅院。
长久的注意力集中,加之中了迷烟后尚未完全恢复。
安晴雪回到宅院便换洗躺上床。
整个人晕沉沉,脑海里有关那名黑衣死士的画面却挥之不去,于是翻了个身。
这两人宁死也只是将自己迷晕,所以并不想杀我。
他们来医馆有什么目的,是为了医馆里的东西吗?
还是说……
想让医馆平白多出来些东西?
她使劲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念头全都赶走,决定早些入睡,明日一早去仁爱堂查看一番。
翌日。
在稚梅不遗余力地唤醒声里,安晴雪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