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着裴玉嵇道:“夜色太晚,还请殿下早些归去。”
这是下了逐客令。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妖狐不免多心,多看了裴玉嵇几眼。
可这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帕夏自来向着安晴雪,刚才本就想拦裴玉嵇无奈被稚梅拦住,这下找到了机会。
他来到裴玉嵇身后,推着人往外走。
“别介小祖宗,王爷你也敢推。”妖狐眼疾手快,拉开帕夏。
怎么谁都向着裴玉嵇!
这人有死皮赖脸地待着院子里不走,安晴雪更是恼火。
二话没说,气冲冲回了房。
“殿下还不快追。”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裴玉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到门口。
嘭!
门不留情面关上,堂堂嵇王吃了个闭门羹。
转头望向众人。
大家都装作没看见,很自觉地撇过头去。
“今晚月色甚好,我得早些睡了。”妖狐嘴里念叨着挪动步子,顺道拉走了帕夏。
剩下也都是懂事的人,各自找着借口消失。
裴玉嵇终于不用再人前拿着王爷的架子,敲响房门。
“安晴雪。”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房里的心咯噔一下。
拍打了好几下,里面的人都没有动静,裴玉嵇靠着门便说起来。
“本王只知沈清清是沈院判的孙女,其他的一无所知。”
“至于你是自己有所猜测,还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本王不知。”
“本王只想告诉你……”
一双脚不听使唤,安晴雪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门边,耳朵贴着门缝听起来。
“本王对沈清清无意,本王另有心爱之人。”
心脏开始狂跳,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但门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等了半晌,果真没了动静。
安晴雪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回过神打开了房门。
除了晚风吹过细竹留下沙沙声。
门外空无一人。
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又缓慢地吐了出去,她一言不发关上房门。
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安晴雪才重新找回了理智。
倘若裴玉嵇嘴里所说之人是自己呢?
贸贸然出现的念头让安晴雪慌乱,若自己当真是清白身,又何惧与王爷在一起。
久不被提及的恨意再度涌上心头。
“稚梅!”
她对门外呼唤道。
一直在院外守候的稚梅赶紧上前,见安晴雪面色阴郁:“姑娘有何吩咐?”
“第一楼,收了银子,我要的人呢?”她质问道。
向来不显山露水,此刻的安晴雪眼里却充满了恨意。
稚梅被吓到,慌张回:“奴婢明日一早便去找第一楼,催促其赶紧行动。”
……
躺了一夜,辗转难眠。
天光刚亮,安晴雪就起了床。
纷杂的思绪堵满了整个脑子,她不想待在房里,只想出门透透气。
思量后,决定去仁爱堂看看。
晨光初破晓,医馆的大门便缓缓开启,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病患与家属。
段无疾每日都在迎客前入馆,早做好了准备。
此刻正在认真听取身前病患的症状,对着安晴雪点头示意。
“掌柜。”
店小二见安晴雪来,向她问好。
步入医馆。
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那是各种草药混合而成的独特气息,让人心安。
安晴雪行之药柜前,抬眼。
一排排抽屉密密麻麻。
每个抽屉上都贴有标签,标注着各种草药的名称。
“往后对药材都把细着点,莫要被人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她对小二嘱咐道。
“是,掌柜的。”小二赶紧应下。
自从仁爱堂被官府查过,大家干活都把细了不少,生怕再出岔子。
“我去后面看看。”
后堂几口大铜锅咕嘟咕嘟地煮着中药,蒸汽腾腾,药香四溢。
手才撩起后堂的帘子,安晴雪却听见身后传来呼叫。
一名中年男子不顾小二的阻拦,奋力跻身到段无疾身边,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不撒开。
嘴里不停呼救。
“大夫,我不想死啊大夫!”
仁爱堂里骚动一片。
客人们被他的动静吓坏,不敢靠近,全都往后面躲。
更有甚者连病也不看,撒丫子就跑。
安晴雪赶紧过去,对着手足无措的小二指挥道:“把他挪到隔间的椅子上。”
给段无疾眼神,让他赶紧跟去查看。
而后转身对原本等候的病患解释。
“诸位不要惊慌,若不是急症便改日再来,仁爱堂承诺少收诸位两成的诊金!”
“若是急症,请移步内堂等候,今日诊金也少收两成!”
“就当给诸位受惊赔罪了。”
病患听完安晴雪的话,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惊慌吵闹声不见,所有人井然有序,恢复了先前的秩序。
安抚好求诊的病患,安晴雪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段无疾身边。
“如何?”
男子轻微发抖,身子靠在椅背难受地扭动着。
手不停地在胸口抓挠,颇有抓心挠肝之态,好像犯了某种瘾。
“老朽问过了,他先前被诊出头疼病。”
段无疾神情严肃:“但因没钱便一直拖延,从未去药铺拿过药,直到今天。”
患者的神情变得恍惚。
他脸色青紫,仿若听不见周遭人的讲话,一个劲儿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