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藏书阁有些卷宗需要我处理。三郎乖乖的,等姐姐回来,好吗?”
“不好,不好!”发绳栓得极紧,江允使劲拽了几下,全然无用,“你去藏书阁,却把我拴在这里!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他的手腕与眼尾皆浮起旖旎的绯红,两只赤金耳环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摇摆。夕阳正好,暖金色光芒落在红玉上,若不仔细看,还以为红玉泛着晶莹的水色。
裴雁晚温柔摩挲江允的侧脸,两人四目相对,她在这时最为温柔,可温柔皮囊下却藏匿无限的危险:“不会耽误太久,我很快便回来。”
她另取发绳束好头发,任凭江允在身后如何叫喊也不理会,径直离开了竹烟居。
夜色降临。
由于江允被捆绑起来,今夜的竹烟居无人为裴雁晚提灯等候。
裴雁晚摸黑进门,意外的是,她没有听见任何由江允发出来的声响,不哭也不闹,难不成睡着了……?
她点起蜡烛,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
江允身披薄被,侧卧而眠,他漂亮的容颜不大安详,眉头勾连成川。裴雁晚以为他梦中遭靥,遂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安抚道:“我回来啦。”
睡梦中的人闻声战栗,显然睡得很轻。江允茫然地掀开眼皮,唇角霎时低垂下去,仰着脑袋往裴雁晚怀里蹭:“我、我好难受,头好痛……我要死了……”
裴雁晚便去触碰他的额头,竟大吃一惊:“怎会起高热?你快些穿衣裳,我们去药庐瞧瞧。”
她急忙用剑割破捆住江允双手的发绳,正欲跳下床拿衣物时,江允却从背后抱住她,额头紧紧抵住她的脊背:“不去,我不要去。”
“不行,”力气更大的裴雁晚挣脱束缚,捧起江允发热潮红的脸,“会烧出毛病来的!”
江允眼底湿润,可怜兮兮地垂眸:“你都不要我,把我孤零零抛在这儿,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
现在不是讲道理闹脾气的时候,裴雁晚揽过他猛亲一口:“你听话,我们去看大夫。”
“我不喜欢被晾着被绑着,你认为有趣,我却讨厌。”江允一脑袋撞向裴雁晚的肩窝,有气无力地埋怨,“都怪你,都怪你……”
裴雁晚诚恳地道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然而江允依旧岿然不动,他有的是耐心与手段,让这个人多哄哄自己:“那我要买新衣服。”
小孩子脾气,裴雁晚见得次数不胜枚举,她想想江允大半个衣柜的漂亮衣服,又瞅瞅对方水灵灵的眸子,纵然额角青筋直跳,还是无奈答道:“好,买。”
“还有那把琴——”
“也买。”
江允这才开始慢吞吞地穿衣裳,他套进一只袖子,又道:“从明日起,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这下子裴雁晚是当真生了气,她掐住江允红痕缠绕的手腕,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她开口欲骂,江允便悻悻收回手,竟然把穿了一半的衣裳又褪了下去:“你连这点儿小事都不答应我,我、我……”
“你——!”裴雁晚气得跺脚,此人若不是江允,她高低得挥两拳。
她在屋中快步走了两圈,江允便静静看着她走。两圈走完,她旋风般撞回床上,身子朝锦被间一埋,蹬着双腿便开始哭喊:“我的命好苦!”
“雁晚!”江允手足无措地推了她几下,见无济于事,他急忙匆匆穿起衣服,“好好好,不买不买,也不要什么琴了!我这就穿好衣服随你出门!”
犹如失去压力的弹簧,裴雁晚立刻弹起身,指着江允鼻梁寒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再闹了。”
“……”被她装哭的把戏诓骗到的第无数次,江允打碎牙往肚子咽,他忍着头疼瞥着嘴,勾起裴雁晚的小指出了门。
夜半子时,月明星稀。
江允的体温终于舍得往下降,他不愿留宿药庐,便歇在在属于他与裴雁晚两人的竹烟居。
烛火透过床幔,衬得裴雁晚面容柔和。夜间,高热病人需要看护,此时并非睡觉的好时机。
江允头疼欲裂,最开始,他还会嘤咛两声来博取同情怜爱,可是当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他便没有想要的东西了,只一味地自己忍受。
“三郎,”夜风拂过青竹林,簌簌作响,裴雁晚忽然唤道,“有没有舒服一些?”
“嗯……”江允神思萎靡,恹恹答道,“一点点。”
许成玉诊断的结果乃“七情不顺”,病患若心有郁结,便有可能引起高热。江允为何会七情不顺,自然该由裴雁晚分去一部分的责任。若非她玩起了发绳与耳环,又把敏感时期的江允孤身留下,也不会——
……但到底也不能全怪她。
毕竟江允自己心灵脆弱,已经到了半刻钟的分离都无法忍受的地步。
裴雁晚侧身躺下,刚伸出手臂,江允便枕了上来,安心缩进她的臂弯。她收紧手臂,筋脉血管随肌肉延展,如同一道结实的壁垒,保护着珍贵之物。
“雁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听见江允嘟嘟囔囔的提问,裴雁晚未马上回答,她长长地“嗯”了一声,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江允扯过被角,藏起自己的半张脸,一双清澈的眼眸似乎噙着水雾,他软着嗓子一开口,听音的人心都化了:“我也不想总给你添麻烦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抱歉……”
裴雁晚不置可否,她莞尔而笑,温热的手指落在情郎鼻尖,轻轻一捻:“嘻嘻,捏小狗鼻子——”
“唔嗯——”江允浑身无力,哪里斗得过身体强劲的裴雁晚,反复挣扎无果后,他撒气一般拍打裴雁晚的腕骨,鼻音酥柔入骨,“别欺负小狗了!”
裴雁晚这才松手,她灭掉床边的蜡烛,道:“好,不欺负。快闭上眼睛睡觉罢,睡着了便不难受了。”
*
江允一旦与裴雁晚分离就焦虑的毛病的确该治了。
他不能时时刻刻都猴子似的挂在庄主身上。
参考许成玉的意见,裴雁晚在每次出门前,都会将去向与归期告知江允。
第一日回家,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