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的宫人早已退下,贴心地关上了门。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是君臣,是天子与宫女的云泥之别,但现在他们的距离并不遥远。
沈容泽就近在她的眼前,似乎还可以更近一点。
听他这样说笑,顾宁善跪在地上,脸色逐渐通红。
她犹豫着要如何接话,沈容泽又问道,“夭夭可曾失望?”
顾宁善不解地摇了摇头,“陛下,奴婢不懂,为何要失望?”
“失望朕并未认真品尝夭夭炖的这汤。”
失望?倒真不会失望。
要说认真的话,她确实将这汤小火慢炖上几个时辰。但说心意,也没太多。这汤水本就不是重点。
听明白沈容泽话语中的调侃之意,顾宁善大胆地抬起脸,望向他,“奴婢想陛下品尝的,并非此汤。”
沈容泽愣了一下。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扬起了唇,从桌后走了出来。
御案上的奏折和书卷被一扫而空,沈容泽原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他的手揽在顾宁善的腰上,掌心的热度烧得她脸红。
顾宁善困在沈容泽的怀抱中,听着自己激烈而紧张的心跳。
“陛下。”她认真地看向君王的眼睛,眼神柔媚,眼尾带着张扬的涩意,“奴婢恋慕陛下,已有许久。”
顾宁善生的很美,她天生的乌发红唇,肤如凝脂,暖黄的灯光映照之下她双颊晕红,像一颗饱满的蜜桃,让他想咬上一口。一双盈盈的秋水眸带着羞涩与爱意怯怯地望向他。
爱意?
沈容泽忽然笑了笑。
他不信。
他怎么会相信?
但他照样看得心里发热,想捂住她的眼睛。
沈容泽将她放在御案上,香温玉软,像从前一样抱起她,又不似从前一样只是抱着她。
“夭夭,你几岁了?”沈容泽忽然想到,轻笑一声,“你及笄了,应该快要出嫁了。”
顾宁善没回应他,低低地说着,语调越说越抖,“奴婢不愿离宫,只想长伴陛下身边。”
“陛下,不要让奴婢离开您。”她的手攀附他更紧。
沈容泽轻咬了她的颈侧一口,“小姑娘,你长大了。”
他先前用了汤,唇瓣相接之间,顾宁善能品尝到他唇齿里的莲子清香。
“夭夭,你是不是爱吃糖。”他轻叹道,“真是个甜娃娃。”
顾宁善闻着他身上清淡的檀香,被吻得意乱神迷。
沈容泽的手揽着顾宁善的腰,又不只是揽着她的腰。
而后他突然放开她,看着顾宁善被吻得通红的脸,凑近了她的脸,薄唇贴着耳畔,问道——
“你可害怕?”
害怕?
害怕什么?
顾宁善看着他的眼睛,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沈容泽被她亲的一愣,下意识地侧过脸躲开。
她的吻落在他的脸上。
沈容泽勾唇一笑,伸手摁在她的脖颈处,主导了这次的亲吻。
殿外依然飘着大雪,御书房内温暖又炽热。
也不知是火炉暖得人身子发烫,还是别的。
写意寒心地捧着顾宁善那盏花灯。
灯里的烛火暗了,写意的心也冷了,寂了,死了。
想到那位阴晴不定的天子,再想到寿康宫里念着她家姑娘的太后,写意害怕极了。
善姑娘,你糊涂啊!
寿康宫里,太后睡得并不安稳,她翻了个身,又睡去。
方若在为她守夜,心里忧虑着,为何还不曾听闻善姑娘回来。
莫不成,善姑娘真的出事了?
御书房的内室里,沈容泽餍足地靠在龙床上,把玩着顾宁善的头发,顾宁善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这扇门外的御案边,散落着一地的凌乱的衣物。
顾宁善忽然卡壳了,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便这是她预谋而来。
她甚至还有些畏惧,不知在激情褪去的一刻,沈容泽会如何想她。
是会觉得她下贱,还是愿意纳她为妃?
顾宁善不知道,只能柔顺地依靠着他。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容泽忽然开口,“你回去吧。”
回去?就现在?
此时已过亥时,外面的寒风只怕刮得人生痛。
沈容泽的眼神玩弄地落在她的脸上,又俯首过来亲吻了一口。
他的亲吻落在她的眼睛上,顾宁善很想躲避,但又得装出一副爱恋羞涩的样子。
沈容泽在亲吻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还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他依然用笑着的语气对她说道,“善姑娘,你该回去了。”
在说到“善姑娘”几字时,他甚至加重了语气。
冷酷极了。
顾宁善顺从地起身,对天子说是。
她狼狈地从龙床上走了下来,去外头捡起散落了一地的衣物。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寒风朝她脸上扑去。
写意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泪就要掉了下来。但她记得这是在天子眼前,又咬着牙关,捂住嘴。
顾宁善庆幸这是在冬季,所幸有一件足够宽大的外裳遮住她身上的狼狈。她藏在狐毛大裘下是凌乱而发皱的内衫,她的小衣甚至断了一个结。
她慢慢地走在回寿康宫的路上,一路上风雪飘茫。
写意为她撑着伞,顾宁善却不肯,她已经让写意在外头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写意的手已经握不稳伞了。
“是我让你受苦了。”她低声对写意说道。
寒风的深夜,写意想与顾宁善说些心里话。
她本来也是掖庭的小宫女,被寿康宫的姑姑安排去照顾与她一般大的顾宁善。
二人明面上都是宫女的身份,但以在寿康宫中,却是主仆。顾宁善对她体贴至极,平日里更像是姐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