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若这样问,顾宁善的泪珠掉的更大了。
她摇头。
顾宁善本就觉得,太后揍她无可厚非,是她辜负了太后的心意。
再者,她一点也不想让方若姑姑看到她身上的痕迹。
这是看着她从孩童长大的人啊。
写意伸手去扶起顾宁善,她愣了许久才站了起来。
身上各种酸痛交杂,顾宁善的心情百味杂陈。
她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方若为她关上了屋门,外头有宫女守着。
顾宁善又坐在她的软榻床上,盖着被坐了半宿。
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是她不后悔,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样选择。
顾宁善,你别无选择,你只能这样如此。
沉沉睡去前,她这样对自己说道。
次日醒来,日头已经高升,日光透过窗子,映在床头。
昨夜经历了多事,一向早起的顾宁善也误了时辰。太后也不让人叫她起来,只是让人守着她的卧房。
寿康宫的正殿内,太后冷着神色,看向走来的帝王。
“陛下这是为了何事,一早起来探望我这个老婆子。”
沈容泽心里发笑。
他的母后已经许久未用过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了,为的就是昨夜那个小姑娘。
“母后。”他微微一笑,“儿臣的妃子落在您这了,此番前来,自是要接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这里哪有你的妃子。”太后的眼神冷冽,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下。
沈容泽不紧不慢地笑道,“有的,正是母后宫里的顾宁善——儿臣先师之女。”
太后猛然抬眼看向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真不给她这个面子。
昨夜见宁善如此狼狈地回来,身边只跟了原本就陪在左右的小婢女,气愤之余她更是心疼。
她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秉性吗?
他如此行径,正说明他本就是在玩弄宁善的,不过是从这个美丽可怜的女子身上取乐罢了。
宁善年轻,幼年失怙,藐然一身,宫廷深沉,她一时想茬了,走错了路,也很正常。
天子无情,想来就算是心血来潮再想起这个小美人,也不会真心待她。
太后原本就打算好,想要在自己娘家里找个与宁善年纪相仿的儿郎,不需要有多出色的家世与外貌,也不需要多有出息,只要人心地好,肯真心对宁善便行了。
她已经是太后了,庇佑个小姑娘不在话下。
现在,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后气愤归气愤,但原来的打算不变。
只要天子不来纠缠,宁善的事情便不是大事,她再给宁善的夫婿一些补偿,盯紧些庇护些便行了。
总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丢掉了一直养着的小姑娘。
沈容泽笑着摇了摇头,对身后跟来的宫人说道,“你去把夭夭喊过来。”
平心而论沈容泽昨夜让顾宁善回去,他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沈容泽重欲,顾宁善足够年轻貌美,识情达趣,又对他而言十分新鲜。甚至说,沈容泽心里对她有一种诡异极了的带有禁忌感的快感。
这应该是来源于她的身世。
他这样想着。
在她那双诱人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她的时候,沈容泽总会想起很多,然后又克制不住地吻下去,像他想过很多次那样。
顾宁善不单是太后看着长大,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虽然不会专门留意母后身边的宫女,但这是顾苏和的女儿,她又长伴于太后身侧。
是他看着她从幼小稚嫩的孩童,逐渐成长为青涩迷人的少女,再到如今含苞待放的样子。
沈容泽既然为帝放纵,不可能没有惦记过顾宁善,但每次思量过后,他总会想放过他。
是因为太后,但又不只是因为太后。
没有想到,他已经要放手了,即便听闻太后有意愿要为她寻找夫婿,要让她远离皇城,他也未曾干扰。
但这个小姑娘就这样自己送上门来,送到了她的怀里。
他昨日为贵妃的恼怒是真的,但轻易地被顾宁善这个名字抚平了。
他不过是试探玩笑着让她回去,故意在这样狼狈的时候。
不说是妃嫔,即便是别的宫女在侍寝后,总会梳洗换装、收拾得当再离去,但顾宁善什么也没有。
她离开的时候还散着头发,发钗握在手上。
这是沈容泽故意的,也是他没想到。
顾宁善当真如此果断,毫不留情,也未恳求些什么,就这样轻易地离去。
他本来还想再与她温存温存,后揽着她睡去,在此日的清早醒来能再享乐一番。
沈容泽得不到满足,但他也不想改口。
他嘲讽地想着她的名字,在龙床上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满足,但也算安稳。
隔日醒来,在沈容泽起身的时候,他碰到了枕旁的一枚小巧的东西。
那是顾宁善昨日留下的耳坠,一朵小小的桃花,简单十足,好像还带着她身上的香气。
沈容泽看着这朵桃花,哑然一笑,这才有了他现在清早摆驾寿康宫,和他的母后抢人。
太后也不执着拦着。
她是想护着顾宁善,但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沈容泽都到这里了,若是宁善成心,天子执意,这不是她拦得住的。
太后是万万没想到,天子居然会追到这里。她当真以为,宁善会像以往的宫女一样被抛弃。
顾宁善的眼睛有些肿痛,身上各处都爬来尖酸的疼意。
她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依然觉得自己万般狼狈。
在看到沈容泽那一刻,她抿住了唇。
这也是她称心如意了。
顾宁善刻意地忽略了太后扫来的目光,恭敬地俯身行礼。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沈容泽见到她便笑了,招手说道,“夭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