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引章哪怕再迟钝,也感受到了陈堃话中的意思。
她知道,如若能在寿宴上惊艳四座,她有机会入宫谋个一官半职。陈堃明显是在提醒她,若她有这意思,他可以提前为自己铺路。
“我知你好意,可我不愿做困在宫中的百灵鸟,比起吃官家饭,我更想攒些银子开一家乐坊。”她神情不卑不亢,说完还露出一丝向往。
陈堃见状,原本淡漠的眸子染上几分笑意。
只见他走到秦引章面前,微微俯身,低头说道:“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秦引章只觉陈堃高大的影子罩住自己,他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大脑一片混沌,紧张得呼吸都停顿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气氛既暧昧又僵硬。
最终还是秦引章憋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边往门外跑边说道:“我该回去了!”
秦引章顾不上礼节,一溜烟地跑到外面,脚一蹬,行云流水地上了马车。
马车内,秦引章摸着烫呼呼的脸蛋,内心不断肺腑,大概是跑得太快的缘故,心像是要跳出来般。
今日前来,本想试探陈堃对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还没开始,便被撩得落荒而逃。
想起陈堃低沉的嗓音跟靠近她时温热的感觉,秦引章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上扬。
一月后,兰琴殿内宾客满座,春月与秦引章在台上合奏。
乐曲讲述的是男女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女主父亲被罢黜,男主父母撕毁婚约。
男主远在沙场不知。女主伤心欲绝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男主回来后得知真相在女主坟前自裁。
从两小无猜的轻快愉悦,到家道中落的反转激烈,再到男方退婚的伤心悲凉,最后双双殉情的慷慨激昂。尾音落下,在场的人仍沉浸在悲恸的音乐当中。
一首曲子诉说了万种情绪,闻者纷纷忍不住落泪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绝伦的演奏,引人入胜不说,更让人不知不觉间沉迷其中。
一曲毕,春月与秦引章起身向台下听众俯身,随后转身离去。
台下这才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叫好。
“好!这兰琴殿果然出妙音佳人!”
“对呀!还真像是在讲故事般令人着迷!”
“下次带我爱妾来,点曲江南春月!”
刚下台,管事便告诉秦引章陈权跟陈堃来了,正在楼上包厢坐着。
秦引章赶忙放下乐器,跟着管事上楼,到了包厢门口后,便听见陈权跟陈堃讨论刚才的曲子。
只听见陈权对陈堃说道:“秦姑娘技艺属实高超,听完这曲子,当真觉着那对男女在眼前。”
“嗯。”只听陈堃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随后不再说话。
秦引章见状,赶紧从门后出来,俯身对陈权行礼:“引章不知二位前来有所怠慢。”
陈权笑了笑,说道:“我们若是提前告知,怕是听不见这么妙的曲子。”
“陈权哪里的话,只要您来,引章随时都可为您演奏。”听闻这此话的引章身子一僵,随即脸上堆着笑说道。
“哈哈哈,你呀就爱说好话!”陈权爽朗一笑,无奈地看着秦引章说道。
秦引章挤出职业微笑。心想,这陈权说话怎这般暧昧,一点分寸都没有,没看出她说的是客套话嘛!算了,这人好歹是个皇子,好好对待吧!
一直不说话的陈堃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秦引章一眼,随即说道:“你去忙你的,我跟陈权有事要谈!”
听闻此言的秦引章如闻大赦,赶忙俯身告辞。
秦引章走后,陈权一脸戏谑地看着陈堃说道:“我怎不知我们有事要谈。”
陈堃蔑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可是有事要谈的关系?”陈权邪魅一笑,倒也不计较,好脾气地斟上酒。
楼下。
秦引章正跟管事对明日要用的曲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外面什么情况?”秦引章问管事。
管事也一脸懵。赶紧摇头。
“不知道!我去看看!”说完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
管事儿去门口一看,居然是陆川在闹!
秦引章走过去,一股子酒味儿扑面而来,陆川见她走来便停止了吵闹了。
晃晃悠悠地指着秦引章喊道:“春月呢?叫春月出来!”
“听说是春月的夫君。”
“我就说嘛这兰琴殿里都是娼妓啊,娼妓!”
“肯定做了些不见得人的事,这会人都闹来了。”
旁人的些闲言碎语飘进了秦引章的耳朵里。
秦引章脸色瞬间冷下来,看着眼前这人对春月死缠烂打不说,居然跑到兰琴殿闹场子,怒气值狂飙。
“你是谁?别在这瞎叫喊!”秦引章色厉内茬地呵斥。
“你敢问老子是谁?”
“呵,老子是这贱婆子的相公陆川!”
“管你是谁,春月不在!这里是兰琴殿!再闹事,我叫人了!”
陆川这无赖怎会怕这小娘子,更别说他现下喝了酒,平常只有三分胆此刻也有八分胆!
只见他指着秦引章鼻子骂道:“我呸!有本事你叫啊!衙门师爷是我二大爷女婿!你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怵老子三分!”
秦引章正欲开口叫人将他轰走。
“喔?是谁说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他啊?只听身后传来陈权的声音。
秦引章转头看去,这才看见陈权跟陈堃已经下来了。
陆川迷瞪地望着眼前一身华服的男子,直觉告诉他这人身份尊贵,但酒上头了哪顾得上这些。只见他仰起头,皱起眉,指着面前的男人骂道:“谁啊你?”
陈权身边的侍卫正想上前撕烂魏海霖的嘴,却被陈权拦住了。
秦引章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倒要看看,这陆川该怎么收场,仿佛看穿了秦引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陈堃赶紧将她拉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