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朗月与四不知连夜出逃,到了翌日夜里方行至胡泉镇。
月夜深深,二人早已饥肠辘辘,本欲找家客栈歇歇脚,却被路边的豆花香绊住了脚步。
“小二,两碗豆花。”
一番犹豫,终是寻了位子坐下,朗月有些迫不及待。
“咸的。”
“甜的,谢谢~”
“你不是在漠北长大吗?”
小知对朗月的大惊小怪嗤之以鼻,嫌弃的看着对方小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灵族人的家乡在渝庆吗?”
说起灵族,还真是踩在了朗月的认知盲区上。
幼时从旁人口中偶然听到关于灵族的讨论,每每好奇询问,总是被师父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后来便掩了念头。
灵族在她心中,犹如一片不曾踏入的世外仙境,神圣不可近,奇而欲往之。
“小知,你多给我讲讲灵族的故事呗。”
好奇心一旦破了口子,便如洪水猛兽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她这般好奇,正好趁机熏陶熏陶。」
小知暗中盘算,这天赐良机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知刚要张嘴,却被隔壁几位壮汉的三言两语打断了。
“听说没?西峪关出现灭门惨案啦,说是那家中二房不肖子招来的祸事。”
“俺家婆子说那小子杀了他大伯母和堂弟,又偷了人家东西,这才引来女方家人的灭门追杀呢。不是个东西啊,唉。”
“我也有所耳闻。上一次灭门还是那傅......”
“嘘!你不要命啦。这可是咱漠北的忌讳。”
几人说得神神秘秘,但皆是粗糙汉子,声音又能小到哪里去?
朗月瞬间没了饱食一顿的欲望,转身就要找那几人说个明白,自己何时杀人偷窃,又怎得跟那叛国的傅焱一样了!
可在听到他们转而讨论镇上扶香楼分号秋魁惨案后,硬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假意笑着加入了讨论。
“几位大哥,你们说的秋魁惨案是?”
那几人倒是热情,纷纷把自己知道的说与朗月听。
“小兄弟是刚刚来镇上的吧,昨日里扶香楼的秋魁章莹莹被余氏家族的二子余巨杀害了,这件事早就传遍整个镇子了。”
“是啊,哎哟那手段可够残忍的,说是一刀子捅进去人没死,活生生又多捅了几刀,在场的人说那余家二公子都杀红了眼呐!”
“可不是嘛,想来定是那章莹莹攀余家的势得了秋魁,成了红人儿就看不上榜一大哥了呗。女人啊,就她那姿色,不是这般怎么可能成为秋魁呢!”
“对啊对啊,别看那余巨杀人一事是板上钉钉,可耐不住人家底子厚啊,说是昨个儿夜里就放出来了。”
“可不,人比人气死人。你看余巨,再看那江家小子,都是杀了人,一个安然无恙,一个被灭门,有钱有势才是王道啊。”
朗月眉头深锁,听他们如此说,章莹莹的死倒是咎由自取咯?
且不说自己如何,便是那余巨杀人无罪,难道不是官府嗜财不作为吗?
老天爷,这种不经脑子就喷粪的人难道不应该就地绞杀吗!
怒而拍案起,朗月冲那人喊道:“这位大哥,建议你找大夫看看脑子,丢人的话可别张口就来。受害者反而罪大恶极了?荒唐!无耻!”
自朗月加入那几人讨论开始,小知便料到今夜定是安稳不得了,为防止这莽撞人挨揍,早早就做好了防御。
所以在男人恼羞成怒,一跃而起打向朗月时,小知及时将手中的竹筷一弹,便稳稳戳中男人的拳头。
“啊啊啊~”
眼见着膀大腰圆的男人滚倒在地嗷嗷嚎叫,朗月后知后觉,冲着小知投来欣赏的目光。
剩余几人见状不妙,皆暴雷起身,抄起家伙就要砍。
“在老娘的铺子里惹事,你们怕不是嫌自己的钱兜子太满了?”
人未至声已到,朗月一听便乐了。
这豆花铺子的老板娘可是远近闻名的泼辣户,为人精明且八面玲珑,纵是这几名壮汉也是惹不起的。
一盆热水泼洒在他们脚下,拦住了去路。
“两盘牛肉,四碗豆花,一盆热水,几许清净。一金锭子,拿来。”
来人一双眼睛闪着精光,丰润的两片嘴唇上下一碰,便吓到了那几位彪型大汉。
老板娘狮子大开口,四人凑在一起也定是拿不出的。
“老板娘,你这不是讹人吗?哪里要的一锭金。”
“张四,听说你家米铺招了贼,我看是内贼吧。”
“老张,别听这女人瞎白活,大不了咱闹到官府去。
“去官府也不是不行,听说衙门对几年前镇上采花贼的悬赏还在,老娘正好最近手头紧,也算是贴补下家用。”
“你!走走走,晦气。”
男人们生怕真要拿出一锭金,急忙扔下几两碎银便仓皇逃离了铺子。
被老板娘一人战四草包,动动嘴皮子轻松终结一场闹剧的神勇震惊到,朗月凑上去毫不吝惜夸奖。
“厉害了我的姐姐,能把这镇上每个人的秘密摸个底朝天,你简直神勇~”
“十两银子。”
老板娘虽已是半老徐娘,但芊芊细手一伸,还是颇具风姿,就是这话说得不太近人情。
“不要啊姐姐,可怜可怜我这穷困潦倒还要赴京赶考的破落户吧,就饶我这一回呗。”朗月摇着对方手臂,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
老板娘听罢,挽起袖子便欲敲打,“你个小兔崽子,回回都吃霸王餐,这次竟在铺子里惹事生非。不拾掇你一番,你不知道姐姐的厉害。”
朗月一边跑一边求饶:“姐姐,他们如此诽谤一个女子,我怎能看得下去。再说了,我这般好打抱不平就是受了姐姐您的教诲啊,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高光侠女形象可是我前进的无穷动力呢。”
“呵,你倒是惯会给老娘我戴高帽,整日里游手好闲还要去参加科举,有这闲工夫听几个大老爷们儿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