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长青倚靠在亭廊边的木栏,垂目远望,一片苍黄。
彼时正直秋冬交接。
这片山林分成了两种色别,除了掉落的黄就是长久的青。
无甚生趣。
忽听几声犬吠,很急,与之伴随在后的是一道女声,不紧不慢地跟着。
“干嘛啊红豆,闻到谁的气味了?”
轻扬的尾音落地,尔后,满是青黄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抹红,似哪里飘来的颗火种。
烫得那松懈了精神懒散地搭倚在栏杆旁的男人眼睛眨了几眨。
待人完全从小道下走上来,宽大的红色卫衣,灰的坠地牛仔长裤,拢得里头的人越发小了。
太普通的穿搭。也太熟悉。
她手里抱着好大一捧深褐的枝桠,其上点缀着小巧的果和绿叶。
那人也感受到了从上方而来的视线,手里的牵引绳被拽得紧,红豆见到主人兴奋得很,她稍微眯眼确认了那抹模糊的藏青色,便松开了手。
“怎么从这边上来的?”
孔长青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粘腻住,说话都发紧,咽了咽嗓子便没再开口只等着回答。手指在摸索着捡起的牵引绳牵环。
视线落在对面人抱着的好大一捆金银木上。不知它的用处。
“原本和姐姐一起坐车来的,到山下实在晕得厉害,就打算走上来。”
“半路遇见你家的阿姨在带着红豆散步,它非要和我走,就把它也牵上来了。”
红豆听见自己的名字,哼哧哼哧地耷拉着舌头喘气,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还看了看牵着自己的主子。
好似在邀功。
野红子伸手撩了撩齐颔的短发,因爬山发热出了汗,闷着脖颈四周都有些不舒服。
她又剪了头发。
习惯性在秋冬就会把头发剪短,一直留到夏天就能束成马尾就能绑成丸子。
她贪凉怕热得很。
“什么时候回来的?”
孔长青伸手替她摘下圈挂在脖颈上的头戴式耳机,让她的燥热能缓解些。
“一周多前吧,孔奶奶生日阿姨让我早点儿回来。”
“嗯。”
兴许是不愿让人知晓,孔长青也没有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她已经回来一周有余的消息。
只是估摸着她该回来了。
而今天一定会见到。
冬天快到了。
两人有些时日不见,话题其实很多,但又似乎太多了,一时不知要从何谈起。
气氛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倒不尴尬,很轻松惬意。
偶尔几声鸟鸣,或是风吹树林的沙沙声音,他们上一句下一句的聊着。
“你今天要送奶奶什么礼物?”
野红子突然背过身倒退着走抬头去瞧身边人的神情,自己的眉眼间有掩藏不住的好奇。
或许她也并未想过要遮掩什么。
孔长青看着她,只觉得红色太衬她,有蓬勃的风华。
他帮她留意着前路,听着问也只笑一声没有回答,只道到时候就知道。
留足了悬念。
为年长者庆贺送礼在年轻一辈里算是个头疼的事情,不知何时流行起将礼物匿名赠送,谁能获得青睐就能获得[免死金牌]一张。
昨年获得[免死金牌]的乔志就用免死金牌灭了他爸企图把他丢到国外自身自灭的想法。
现在还在国内逍遥快活,尾巴都要扫到他爸脸上去了。
今日宴会的主角是孔奶奶。
孔奶奶七十五大寿还要在几天后才会举办,但那时宴席来得人太多又杂 ,不净是全来道贺,大多只把这当做一次大好的结交机会 ,毕竟大多在场的人的名字不仅仅只有称呼的价值。
好生生的祝贺就硬生生地变了味道。于是几家亲近的人提前就来聚一聚。
从后山下来的两人还没进到山庄预订的包间就已经能听见长者的谈话声了,可能是因为门大开着。
“红子那孩子不知走到哪里了,那孩子就喜欢钻到山林里去,野猫儿似的。”
说话的是钟荣芳,年近四十,本该是拥有岁月吻痕的年纪。但因一生顺遂鲜少操劳,又有特属于Omega的优势,岁月在她身上除了留下成熟的气韵,再也没有留下别的什么了。
“要到了吧应该 ,妈把你手边的茶壶递给我,红子到了该渴了。”
答话的是钟意,钟荣芳之女,二十九,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同周围还未婚的年轻人相比已开始散发着一位母亲独具的知性光辉。
丈夫张云良担忧她的身子,在妻子话落就已经起身替她去倒水,还为她也倒了一杯,又担心茶已经凉了要不要再提一壶热的来。
惹得在场的几位夫人又免不了多调笑几句,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孩子们身上去了。
孔长青在一众说话声里辨别出了母亲的声音,半嗔半怪地在讲他的不是。
“红子那孩子多好啊,我家那位小子整天整天的不是在书房看电脑就是在沙发上端着平板,撵都撵不出去。”
“哪天让红子约他去爬山都爬不过人家姑娘家。”
正走到门口的野红子听见不由得笑出声,侧头瞥了一眼身边人。
“哈。”
“怎么?”
“没怎么,只是要记得以后不叫你去爬山。”
没来得及斗嘴,坐在面对门口的钟意已经瞧见两个人,脸上荡开柔美的笑意,忙冲着野红子招手。
“红子快来,”转眼又见她抱了好大一捆枝桠近来,出声问,“抱的什么来,这么多?”
野红子把抱着的金银木抬高绕过了包间正中央围着圆桌坐着的夫人们往外阳台去,嘴里回答着金银木的用意。
“上山路上看到的,当时开好大一片,准备折一支给姐姐看看新鲜,你不是平时被姐夫保护着哪里都不让去吗,总说无聊。”
“折了一枝又想到阿姨,这样漂亮的小东西肯定要给阿姨呀,又想到孔奶奶,肯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