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蓝鸢的电话。到车边的时候见到棕熊也在。几个人的神情都没有重逢的欣喜,烦躁与郁闷压垮了眉心,向里陷着。
“你舅舅把人领着去看房子,连价钱都谈得差不多了,”蓝鸢率先开了口,冷意里带着讽笑,“觉得那片林子也能卖不少钱也打算一起卖了。”
“阿姨把房产证藏起来,叔叔逼问不出恼羞成怒就……”
棕熊觉得有口难言的无语,看着红子疲惫抿唇的神情一时又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来。
他摸摸红子低落的头顶,开口道:“那人现被拘留关在警察局,我妈妈就先到医院去照顾阿姨了,我们也先去看看阿姨吧。”
“只要房产证不在他手里他就干不了什么,先不用担心。”红子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重新恢复糟糕透顶的心情。
“我们先去看叶妈妈。”
“你那舅舅真不是个人。”车上,蓝鸢还是忍不住,脱口骂道。
红子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缓慢地点点头:“……嗯。”
蓝鸢看着红子,她晕车很严重,此刻抱着背包合眼靠在窗边,像一朵开败了的花般萎靡,流失了往日的生机。
因为以前身边攀比环境的缘故,蓝鸢总会下意识去分析别人的样貌穿着,即使脱离了那种环境也难以纠正。
沉默的红子自带着一种生人勿扰的厌世质感,相由心生,她的眼睛狭长尾部微微上挑很具凌厉性,轻微的三白眼更加重了疏离冷澈感。
可是与之皮相相反的是她几乎是属于外向型的性格,笑起来卧蝉明显,以及稍微钝感的鼻尖,热烈的少女感就会将颓丧气压制大半。拥有了颇具恶感的长相的清冽的少女。尤其她还生有浅淡褐色的雀斑,更拥有了不羁的野性。
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冠上她的姓氏。
过着这样的生活,却每天都在开怀大笑的人。
蓝鸢抿抿唇,也将视线转到了自己这侧的窗外。
医院。
钟阿姨和孔阿姨在里面感觉聊了好久,久到红子都觉得饿了。
或许是她的心太大。不然怎么办才好啊。
“蓝鸢,你想吃点儿什么吗。”她倒在蓝鸢的肩头,“不知道王婆婆有没有出来摆摊,可以去买艾草粑粑。”
蓝鸢将肩膀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开口:“好啊,让棕熊去买。”
红子笑道:“我才离开几天呐,你和大熊就玩儿这么好啦。”
“……他来找我的。”蓝鸢垂了眸,右手却是松开了右手捏得死紧的手机。
“找你干什么?”红子好奇。
“……”蓝鸢无语片刻,“学数学。”
“……哈……哈哈哈哈!”
红子大笑起来,被走道上的人莫名地看了一眼就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笑得整个人抖如筛糠。
但其实她的笑声很多变,从大笑减了音量后就变成了打点器,极其有节奏的发出打点般的笑。
“我……我服了……哈哈哈……”
“真有……真有他的哈哈啊哈哈……”
蓝鸢最受不了她发出那种笑声,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你……你别笑了!”
棕熊半小时前就和妈妈一起回家了,骑着电瓶车的某熊突然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坐在后座的妈妈问。
“啊?我不知道啊。”棕熊发懵。
“那就是有人在说你话坏。”妈妈笑着开玩笑。
“啊???说我坏话?”棕熊更懵了。
孔长青被她们的笑声吸引过来,见她们明明快要止住笑了,两人一个对视继续破功,连眼角都泛了泪。
在惨白的过道里,蓝色的排椅上,在并不好闻的消毒水气味里,她们好像互相从对方身上吸取了能量,重新鲜活起来。
在整片压抑的背景里,她们成了唯一的生机。
蓝鸢先一步发现走过来的孔长青,收敛了对于她来说过于放肆的笑,但早先的冷冽早已褪去,此刻态度轻松随意。
孔长青觉得很神奇,毕竟不久之前在他的印象里蓝鸢的冷淡对谁都如一,除了逃到他那里画画,其余时候很少有这样开怀的模样。
或许是身边人的关系。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有个朋友叫长青。”红子依旧靠在她的肩膀,笑得太累在缓冲过程中。她仍然保持着大笑的快乐,眼睛眯起来看人时候也是笑的,充满感染力,让人也想跟着咧开嘴角。
蓝鸢抬抬眉毛反将一军:“你也没问过我啊。”
“行吧。”
这时候孔恬月和钟蓉芳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红子站起来就想往房里跑,恰巧又有护士推着推车过来。
孔恬月伸手将人拉到身边,温声说道:“先让叶姐换药再进去吧,她应该不太想让你看到。”
红子身体僵了僵,还是被说服站到了一旁去。
护士从房间里出来后,红子连忙推门而入。
看到叶姑妈的脑袋从头顶到下巴都缠着厚厚一层绷带,手臂也是大部分裹了纱布,眼睛马上就泛酸。
“姑妈……”
叶雪梅看着那湿了眼睛的孩子,想要笑笑,却被伤口牵扯了动作,只好招了招手让她到她的身边来。
“红子,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姑妈你说。”红子乖乖在她的病床边蹲下身去,让她能够抬手抚摸自己。
如同不久之前她还能在她身边和抱着警长蜷成一团午睡,而她在织毛衣。那是个难得的晴天,连云朵也不不曾看见。
“叶妈妈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会有大出息,”叶雪梅叹了叹气,“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会耽误你。”
“我和孔太太还有钟太太请求了,让你去海城那边读书。”
她在红子想要张口说话时候摇摇头,想要一次性将所有话一次性说完。
不然呐,有些话,说着说着就会小声,念着念着就会害怕。有些事情就是要趁脑子发热的时候去做。
“费用什么的你不用操心,你爷爷给我留了好些钱我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