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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2 / 2)

纸袋递给何荷。

何荷打开纸袋,里面装着莲花糕,是何荷她们从来都买不起的奢侈品。

“谢谢周掌柜。”何荷说。

周掌柜平时就不大爱说话,此时听着何荷的道谢,也只是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我今天早上吃了你们的馒头,是我朋友陆青用松鼠换的。”看他那样,何荷主动找了个话题。

他点点头,好像想起了松鼠的事。

“你吃亏了。”何荷说。

他耸了耸肩,好像并不在意。

何荷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了,于是两人就只是干坐着,不说话。

何荷有意无意地时不时看下纸袋子里的莲花糕。

后来差役来了,他站起来,又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说:“我会照看那个小姑娘,不会让她饿着。”

听到这些话,何荷感到一直压在心口的心事不那么重了。她知道,人们虽然平时跟她交易的时候都讨价还价,但他们却都是很真心地喜欢自己的妹妹何丽,也许这种喜爱能帮助她好好活下去。

下一个去看何荷的人也是她不曾料到的,是马萍,她径直走到何荷面前,没有哭哭啼啼或者说告别的话,而是急切地恳求,她的口气倒是让何荷吃了一惊。

“他们会让你在比赛场戴一件东西,可以让你想起家乡的东西,你戴上这个好吗?”她把那天戴在脖子上的吊坠递给何荷,她没有用自己的项链,另外用了一根红绳子套住吊坠。

何荷以前没仔细看过,这时候才发现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你的吊坠?”何荷说。戴一个代表他们通天宗的饰物是她几乎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这,我给你戴上好吗?”马萍没有等她回话,就踮起脚想把吊坠给何荷戴上。

“不,不,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何荷退了两步,摇摇手。

“不存在贵不贵重,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答应我一定要把它戴到比赛场去,好吗,何荷?”马萍说着,又重复了一遍,“答应我。”

“好吧……”看马萍的眼眸里一片真诚,何荷实在不忍拒绝,勉强答应了。马萍赶紧欢天喜地把吊坠给何荷戴到了脖子上,然后紧紧抱了抱她,就离开了。

没有什么过多的话语。

“也许她一直以来就是我真正的朋友。”何荷心里暗忖。

最后,陆青来了,也许平时他们之间没什么情调可言,可是当他张开双臂时,何荷还是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了他的怀抱。

他的身体对于何荷来说很熟悉,他的一举一动,柴烟的味道、甚至心脏的跳动——这是她在打猎寂静时曾经听到的,但现在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心脏和自己的紧紧贴在一起。

“听着,”他说,“搞到刀子很容易,可是你得找到一把弓箭,那是你最好的机会。”

“他们未必会给弓箭的。”何荷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他们就只提供了带刺的棍棒,各门派的‘血祭’只能活活用棍子打死。”

“那就做一把,”陆青说,“即便做得再差,也总比没有强。”

何荷曾经想过按照父亲的弓箭做一副,可是做得并不好。要做一副好弓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是父亲做,有时候都还是作废了。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木头。”何荷说,“那年的参赛者被投入到一片只有大石头、沙子和矮灌木的荒漠里,许多选手要么被毒蛇咬伤,要么最后渴发疯了,你还记得吧?……真是可恶至极!”何荷离开了陆青的怀抱,抚了抚耳边的碎发。

“几乎每回都有木头,”陆青说,“那年的‘天命大战’中有一半人都被冻死了,这游戏就没什么趣味性了,从那以后,活动就改变了。”对于何荷离开自己的怀抱,陆青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失落。

确实,何荷想起那年,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选手们在夜晚被冻死,他们在不是很能看得清的纵横镜里看到他们既没有木头生火,也没有火把什么的,只是缩作一团。

然后,九宫城举办的那届比赛被认为是虎头蛇尾,所有选手都静静地死去,没有搏杀,也没有流血。

自那以后,通常都会有用来生火的木头。

“嗯嗯,一般都会有些木头。”何荷走到椅子上坐下说。

“呵呵,这比赛跟打猎一样,而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猎手,知道吗?”陆青乌黑的双眸盯着何荷,认真地说。

“这不仅仅是打猎那么简单,那些人有武器,有功夫,还有思维,陆青。”

“你也有,你比他们练习的多得多,都是实打实的练习,”陆青说,“你懂得怎么打猎。”

“可那毕竟不是杀人啊。”何荷双手交叉着支在自己的下巴处,用下巴不停地贴着手左右摆动。

“这能有多大区别?真的。”陆青冷酷地说道。

“如果我不把他们看作人类,那确实没有区别,可麻烦的是,我做不到。”何荷的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陆青真想用手把她那皱纹抹平。

差役又来催促了,陆青请求再宽限一会儿,可是他们却强行把他带走了。

何荷心里开始发慌。

“别让她们挨饿!”何荷拉着他的手,喊了出来。

“不会的,你放心,我不会的!记住我,呵呵……”他说。

差役把他们硬给拽开了,随后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他要我记住他什么呢?何荷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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