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郁陶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就连阮景曜看了都有些不忍,他其实心里也在骂着言寄声,说真的,狠还是他家老板狠。
真是什么刀子捅得深他就掏什么刀啊!
以前,阮景曜虽然也听说过他俩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没有哪一次有这般直观。他想,如果郁陶是他妹子,他就是打断妹子的腿,也不会让她再回来找言寄声了。
但,郁陶并不是他妹……
所以,阮景曜身为言寄声特意派出来的‘打手’,该做恶人的时候,也不得不出手。
至于这份离婚协议,正是他刚才按着言寄声的要求,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出来的。
协议里面的所有条款,都是言寄声临时起草,阮景曜则现场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他修改用词,最后现场打印,再由言寄声亲自过目签好字后,才由阮景曜拿来给郁陶的。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最落魄的时候,没有选择抛弃他,还主动回来见他,这得是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得到?
偏偏他家老板还要作……
虽说阮景曜也知道言寄声的初衷是为了郁陶和孩子好,可这样做,也实在太残忍了一些。
“抱歉啊!我……我
也知道这个时候给你这个有点儿……那啥,但是……”
阮景曜觉得,他一个能说会道的律师,这时候都有点儿词穷了。
郁陶听着他的话,先是一语不发。
之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拿起了桌上的离婚协议,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她先是翻到了最后,清楚地看到了言寄声的签名。
郁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上一次,也是这样,只不过当时拿来给自己签字的人,是言夫人。
那两份协议要是走了流程,现在他们已经离了。
郁陶苦涩地想着,开始认真回翻,一条一条地检查协议内容。
然而,她几乎是每看一条,眉头就隐约跳一下,待看完所有,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当初的那份离婚协议,可以说是所有的好处都给了言寄声,郁陶几乎就是净身出户后,还得倒贴钱的那一种。
但今天这一份协议,与之前那一份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只要郁陶在这上面签上字,言寄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但凡能给她的,全部都给了她。
言寄声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还不明白他的苦心,也就白爱了
他这么多年。
郁陶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眼看向阮景曜,一开始没出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给了对方不小的压力。
直到她确定阮景曜已经有些心慌了,她才不紧不慢地问:“你能安排的吧?我要见他!”
阮景曜也不怵,直接道:“可是老板说,不想见你啊!”
“那就只好麻烦你再去问他一次了。”
郁陶没理会他的理由,仍旧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要见他!”
“呃……这……”
其实阮景曜真的很为难,因为觉得这两口子都太难对付了。
不过他倒是很欣赏郁陶的这份冷静,所以在考虑过后,还是进去问了言寄声,且还重点跟言寄声强调了一下郁陶的不正常反应,暗示他要是不见郁陶,这个字,签不了!
言寄声终于还是松了口。
当阮景曜把这个好消息带给郁陶之后,却并没有见到郁陶的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阮景曜不由对郁陶的反应更加好奇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但他把人带进去之后,还是识趣地掏出了一包上等香烟,然后拉着旁边的老警察离开,让他们两个人好单独聊聊。
其实,这是不合规矩
的。
不过,阮律师向来神通广大,跟局子里人也经常打交道,大家都很熟,也就给了他这个面子。
郁陶终于见到了言寄声,她镇定地在他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但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就算是在这种地方呆着,言寄声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还很不错。
虽然脸上也冒了些细碎的胡渣,不过整个人收拾得还不错,看起来也算是清爽干净。
郁陶坐在他面前,却没有先说话。
言寄声从出来后,就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气,他好像很不高兴,都不愿意看郁陶一眼的样子。
“听说你坚持要见我?”
他很不耐烦地开口,语气冷漠得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是对协议里的条款有什么不满吗?可以提的,跟阮律师说,让他直接了就好。”
他一开口就很冲,有种故意想要把气氛往更差的方向拉的那种感觉。
但也正因为他太刻意了,郁陶反而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他是不是对自己的智商有什么误会?
觉得她会因为他这样说话,就上他的当?
强忍着想要翻他白眼的冲动,郁陶也没有客气,直接反讽说:“你也不像是那种
人啊!又不是演偶像剧,搞什么这样的苦情戏码?协议我看了,所有的条款都对我有利到离谱,你这样跟净身出户有什么两样?”
言寄声似乎没想到郁陶这么干脆地喷他‘演技’不好。
不过,错愕也只在几秒,他很快恢复自如:“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净身出户也是应该的。”
“我不同意!”
言寄声哼了一声,抬眼看向她那张白净的脸。
男人的眼神如墨,隐约中似乎透着一抹开心,却是很淡,淡到郁陶还以为是自己一时花了眼。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我不同意离婚时,你非要跟我离,现在我痛痛快快签好字,直接成全你,你怎么又不同意了?”
“我……”
郁陶才刚刚开口,言寄声却打断了他,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咄咄逼人的问:“想说你要支持我,对吗?但是为什么要支持我这种人呢?你还爱我,还想和我继续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