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平间里出来,一路上,郁陶都沉默得可怕。
虽说凌锐早就猜到她看了言寄声的尸体不会淡定,可她现在的模样,还是让凌锐担心不已。
“少奶奶……”
“别停,继续走,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我有话要问你。”郁陶的声音绷得很紧,带着种莫名让人紧张的气氛。
凌锐不自觉地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以他的身高,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郁陶半垂着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如同黑色的蝶羽。
一种怪异的心情涌上来,凌锐动了动唇,最后,也只是闷声带她离开,直到他们终于走到医院的一处空旷之地,凌锐小心地扶着她坐下,刚要再问一句她是不是不舒服。
郁陶却突然抬起头来,她看着凌锐的眼神,亮得不可思议:“你跟我说实话,他真的死了吗?”
“什么?”
“我是问你,那具尸体真的是言寄声?”
“……”
他一句话就给凌锐问懵了,他甚至想傻乎乎地反问一句,如果不是声哥的,那是谁的?
可凌锐到底也没傻到那种程度:“少奶奶,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不是他……”
“觉得?”
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郁陶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那不是他!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这样表现就是思之如狂,是因为不能接受言寄声的离世才会如此,但她自己知道不是:“我不可能认不出他来,而且,那具尸体不是已经百分百碳化了吗?你们是怎么确定他是言寄声的?”
“法医那边,做了dna鉴定。”
“不可能……”
“是真的,真的做过了,所有的尸体为了尽快验明身份,都做了dna比对。”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百分百碳化过的尸体,是不可能提取出细胞做dna鉴定的。所谓的dna,是核苷酸链,也是由碳、氢等物质组成的,高温下物质形态会发生变化,变成二氧化碳……”
“对不起少奶奶,这个……我有点听不懂。”
郁陶换了个更简单的方式解释说:“燃烧的过程中,dna会变性,紧接着进行瓦解,最终随着细胞转变为无机质,因此,最终存在于dna上的基因信息,会全部被焚毁,所以,百分百碳化后的尸体,是不可能进行基因比对的。”
“什么?”
这下子,凌锐彻底懵了!
他觉得难以置信:“
那……也许,声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被碳化?”
“你忘了我也是学医的吗?虽然我不是法医,但尸体有没有完全碳化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终于,在郁陶逻辑强大的推论下,凌锐也陷入了沉思:“但是,法医那边确实出了结果。”
“这不是更奇怪了吗?为什么会有比对结果?不,应该说,为什么会有一组假的比对结果?是谁主导的,他们想干什么?”
话到这里,郁陶猛地揪住了凌锐的手腕,她恶狠狠地问他:“凌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凌锐立刻矢口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他现在心里也是乱的,但还是挣扎道:“少奶奶,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就算尸体真的百分百碳化,无法进行基因比对,那也不能证明那不是声哥啊?也许,也许他就是……”
后面的话,在对上郁陶质疑的眼神时,凌锐识趣地全部咽了回去。
他没再找任何理由:“少奶奶,我和声哥是什么情份,您很清楚,如果声哥还活着,我会比任何人都高兴,而且……”
凌锐叹了一口气,近乎自暴自弃地说
:“如果我真的把声哥藏起来了,你觉得,以我这个五毛钱的演技,能骗得过你?”
不得不说,凌锐对自己的认知还是相当清楚的。
郁陶总算收回了质疑他的目光,但还是说:“可是疑点太多了,你知道尸体碳化成那样要多么高的温度么?想想火葬场的焚化炉,那里面的温度高达800—1000度才能做得到。”
“那些被烧死的人,之所以在遇害后还能通过dna的手段确定受害者身份,那是因为,普通的火灾或者事故里,温度达不到焚毁dna的高度。”
她说的都很专业,凌锐一个外行不经人提醒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但是,随着郁陶的每一句解释,凌锐的心也跟着怦怦跳了起来。
“那样的爆炸现场,我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我也不相信能把人烧成那样……”
她说着,又凛凛看向凌锐:“除非,那具尸体本身就不是言寄声的,但又担心我们这些家属会认出来,所以,才故意烧成了那样面目全非的样子……”
听完这些,凌锐心跳都快要爆炸了……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声哥难道真的还活着?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凌锐
小心翼翼地问:“少奶奶,你……你认真的吗?你真的觉得,声哥有可能还活着?”
郁陶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他在撒谎的痕迹。
但是很可惜,凌锐的眼神很清澈……
郁陶看着他:“尸体百分百碳化了,法医是鉴定不出他的身份的,所以,证明不了他是言寄声,但同样的,也无法证明他不是言寄声。”
“我无法还原现场,也拿不出证据,但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不是么?所以……凌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骗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不是……”
凌锐嘴笨,这时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说得清楚了:“啊……我不是说他没活着,但我……哎呀!少奶奶,你都把我绕晕了。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真的……我真以为那就是声哥,昨晚上我还哭了大半晚……我是说……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是你讲我一点也不知道。”
“凌锐,你要是敢骗我,知道下场的吧?”
凌锐急得竖起了三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