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梅看着眼前美艳大方的女人,眨了眨眼。
女人对于他报以微笑,目光灼灼地落在他身上。
张梅梅发现这个活他真的做不来,他抵挡不住蔡茵的气势,这笑里藏刀的样子,让他考虑到自己可能想说的话说不完人就会被她的气势化成的细丝软绵绵地切割成一片一片的。
“师姐。”张梅梅大着狗胆上前跟蔡茵交谈,“又,好久不见。”
蔡茵对着他一笑,差点将张梅梅额小心脏给笑出来,在他羞赫的目光中,蔡茵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学弟,我们就没见过啊。”
“……”
“说吧,兰榭璆让你来做什么!”蔡茵抱臂坐在他对面,气势强大到将张梅梅彻底的衬托成了瑟瑟发抖的小鹌鹑,在来时路上做好的心理建设预想的校友相见分外亲切的画面全都没有发生,现场气氛凝重到张梅梅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
面对蔡茵的强大气势,隔了几秒,他差点没忍住嘤一声,目光在大开的门上就连了一瞬,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受不了她刀割一样的视线夺门而出。
一想到砚京还在等着他救命,张梅梅脸上强行挂起营业的微笑,在蔡茵打趣的注视下,搓了搓手,然后道。
“与我们老大没关系。”
“嗯?”
“是这样的,学姐,我仰慕你很久了。”说罢,张梅梅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化微笑,“学姐还像当年那般,见了便让人心生折服,多年未见,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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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亥的妻子陈娟就住在砚京他们小区对面的胡同巷子里,那里有一片自建房,面积不大却挤了几十户人家,就像是显微镜下的洋葱皮细胞,一个接一个,挤在一起。
巷子里,四通八达的小路几乎是从那房子间生硬的挤出来的,中间还要横插上几根电线柱子与墙壁强行贴在一起,垂落的电线勾在上面,落了几只麻雀。
陈娟打开门见到两个陌生人,没有惊讶,放手让他们进来了。
房子很窄,窄到里面放了几个纸壳子便只能侧身走路,房顶不高,兰榭璆站着几乎就能碰到顶,中间悬挂着吊灯,几只蚊虫围着灯棍在转。空间狭窄到让人窒息。
麻雀虽小,里面却是五脏俱全,看得出来陈娟在很用心的生活,洗得发白的窗帘与桌布大概是她自己做的,上面缀着些蕾丝小碎花,贴着墙壁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柜子,里面全都是书,收拾的很干净,干净的就连地板砖缝隙里的陈年泥垢都被擦的锃亮。
陈娟年纪已经不小了,面容憔悴,红肿的眼睛昭示着她最近过得很不好。
“随便坐吧,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见谅。”两杯白开水摆在桌子上,陈娟有些局促。“你们也是来祭奠我丈夫的?”
“我们是特管局的,这次前来是商量你丈夫死亡赔偿款事宜的。”兰榭璆没有直接道明来意,开口就是鬼话连篇,胡说八道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来吗?”
陈娟红着眼点了点头,“是我丈夫的一些朋友,听说他出事了,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张德亥人品虽然不行,但秦桧还有那么几个狐朋狗友呢。
自从他走后,那些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来他家帮忙料理后事。
“你刚刚说什么?赔偿款?”陈娟眼珠子动了动,干皱的脸上一片茫然,惊讶,“难道不是我们家要赔给工地钱吗?”
“谁跟你说的,你们家要给工地钱?”哪有这种反过来赔偿的道理?
陈娟几乎已经默认了张德亥的死是意外,好死不死的又自己爬上工地的建筑楼,死在那里,耽误了工地的进程,她虽然不懂这种工地上的道道儿,但是听人家说,张德亥死在那里太晦气,就算是继续施工也改不了那里死过人的事实,大老板都讲究,这风水被坏了是大事儿,搞不好还得从他们家追要补偿。
现下里听见兰榭璆说补偿,陈娟都懵了。
惊喜来得太快,让她原本木讷地神情一下子鲜活了起来,虽然没有透露欣喜之意,但那回光返照一般的神采,让砚京怀疑她难过不是因为死了丈夫,而是自己可能因为死了丈夫而要赔钱。
“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娟连连道歉。“没,没人跟我说这个,我也不懂。”
“您丈夫的事情我们表示很遗憾,关于赔偿款的事情,可能不会很多,但我们会尽力为您争取的。”兰榭璆一本正经的说着鬼话,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现在关于您丈夫的几个问题,还需要您配合。”
关于她丈夫的……问题?陈娟疑惑,这人都没了,还有什么问题吗?陈娟配合的应声。
“您问!”
“您跟您丈夫,关系好吗?”
问题一出,陈娟面色一下子变得跟微妙,唇角动了动,像是在嘲讽,呼吸短暂的乱了一瞬,过了一会儿,她才摇头。
“我们,关系,”她好像很难形容这段婚姻,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最终只用了一个词,“还行。”
说完,她又匆匆解释,“老张只是喝酒,不常回家,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看得出来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并没有期待了,就连对丈夫的底线都能放宽到跟路人差不多。
砚京一转头看见墙壁上贴满了奖状,一张二人的合照被陈娟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照片上除了陈娟,还有一个清瘦的少年。
“这是你儿子?”砚京问。
陈娟看到合照,神情柔软。
“是我儿子。”她说,“在读高中了,是个很乖的孩子。”
砚京看向兰榭璆,眼神示意他开口说话,兰榭璆也不负她望,快刀斩乱麻,直接沉声开口,“你知道你先生在外面还有一个人吗?”
话音一落,房间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砚京看见陈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忍耐,又像是害怕,双手交叉拇指紧紧地搓着手背,没一会儿那一小片皮肤就被她搓红了。
“这,这跟赔偿会有关系吗?”说罢,她又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背,嘴唇蠕动,慌忙解释,“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要贪图赔偿金,我,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