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许多,脸上刻满了皱纹,身材矮小干瘦,像一根被火烧过的棍子,干巴巴地,仿佛一蹭就能蹭下一层她的不幸来。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外形不太好,所以她从来不会去参加张宸学校的活动,也不会主动去结交其他人,她将自己的世界圈起来,然后龟缩到里面,张宸是她唯一打开外面大门的开关。
“叶青微的调查结果发过来了。”车上,砚京打开叶青微调查的张德亥的流水,“张德亥的名下有三张卡,所有的收入支出主要集中在一张卡上,另外两张基本上没有收入和支出。”
“按照候百生说的,他本人除了喝酒没什么特别烧钱的爱好,收入支出还算是正常,日常消费用的一张卡每个月有几百到一千的支出不等,这要说他请客喝酒还能说得过去,要是靠这点支出养小三,那对方没甩了他绝对是真爱。”
“再往前看,时间大概在一年多以前,他的名下有过一笔高额支出。”砚京手指敲击着弹出来的光屏,虚虚在空中停住,目光一顿,视线落在某处。“叶青微后面标记了,他支付的这个账户是候百生的。”
“回去找他。”兰榭璆说。
路上,砚京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登陆官网查探了一下,发现刘毅那边还停留在无人寻找的状态,道,“前几天,跟张德亥出事差不多的时间里,这工地上还丢了一个人。”
兰榭璆不觉得她还有闲心在说闲话,没说话等待下文。
砚京:“这个人我曾见过,但是我跟他没有直接交集,有一天晚上他从我们单元楼里出来我恰好遇见了,时间上来看,差不多他也就是这个时间失踪的。”
也就是那天晚上,砚京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
“你的意思是工地吃人还是你们小区吃人?!”
砚京不知道,从目前她解除的情况来看,大概率还是他们小区吃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工作,身为工作人员就应该思维敏捷,你看见落叶不能光想落叶,还要想着是秋天到了还是暴风雨袭击。你看张德亥就不能只看张德亥,工地上还有个跟他同时间失踪了的刘毅。”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砚京不管他,说道,“我查过,我们楼内一共就四户人家,明面上所有人都跟这个刘毅没有任何接触轨迹,但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很不安。”
地铁,张德亥,小区,刘毅,砚京心里默默地将这条时间线捋了一遍,然后真切地问兰榭璆,“如果我真的陷入了命案当中,你们愿意看在同事情谊上相信我吗?”
兰榭璆:“我不愿意。”
并且他代表吃不饱和玩不够两人一起表示不愿意,少了一个麻烦,幸福所有人。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的信任。”
“……”
-
砚京重回工地的时候,候百生他们正在休息,一群人聚在一起,候百生坐在水泥台上抽着烟,远远地看到砚京,不知跟身边的人说了什么,砚京看见那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轻佻的口哨声由远及近。
待到他们走近,那群人打量的目光越发的露/骨,砚京顶着他们的视线,旁若无人的走过去。
“小妹,找哪个?”坐在最前面的男人对着砚京笑嘻嘻的开口,一语双关,其他人一听这话全都隐晦的笑了起来。
砚京面无表情:“怎么,我要找哪个你能让我带走?”
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一听被她带走,就像听到无常索命一般,一下子老实了。
普通人大都不愿意跟这种执法人员打交道。
候百生看够了热闹,知道砚京不去找负责人反倒是来这里,那就是找他的了,将他们带到一边,就听见砚京问起张德亥家里的事儿。
“这事儿啊。”候百生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当着砚京的面儿抽了一根,“不介意我抽烟吧。”
砚京当然不在意,往后退了半步防止自己直面吸入二手烟。
候百生给兰榭璆也递了一支,兰榭璆没接,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拿打火机点烟。
“张哥他们家几年前房子塌了,正好我爸又是镇上的泥瓦匠,就帮他们家修了修房子,他们家穷,一家子全靠张哥的工资养活,当时都快喝西北风了,这钱就一直拖着,直到张哥升了,手里有点钱就给我了,有问题吗?”
说完,候百生摸了摸后脑勺,笑,“你们问这干啥?张哥为人是有点毛病,在大事儿上还是分得清的。”
砚京听完,十分平静地开口:“那你名下有以你的名义存在另一套租房。”
候百生对上她平静的目光,浑身的毛一下子炸了,在砚京话落的瞬间,刚刚轻松地状态荡然无存。
“我看过你们工地住房排表,你常驻在工地,至于你的生活轨迹,只要找你的工友一问就知道。”在工地的负责人与他们谈话的地方,墙上贴着工地的住房排班表,候百生的名字不算是显眼,但是位置很独特。
砚京:“这个工地的进出,应该不止一个入口吧。”
候百生看向她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带着不善,拉开了与砚京热切交谈地距离。
他说,“我是个单身大男人,在外面有个人不是很正常,难道我还能让人跟我一起住工地。”
砚京打了个响指,笑道,“当然,你没有家室,在不妨碍社会治安的情况下,我们无权阻止你的行为。”
不妨碍社会治安,候百生瞪了她一眼,她这不就是以为自己出去嫖了。
“你怎么知道的。”砚京突然说起租房的事情,候百生起了一身冷汗。
房子确实是帮张德亥租的,陈娟在来这里之前便开始不相信张德亥了,张德亥还不想离婚,外面的人又放不下,只能委托他以他的名义帮忙租房,只要他咬死了,这事儿就闹不出来,只是,候百生心里直犯嘀咕,砚京未免也太敏锐了些,只凭一笔支出便查到他这儿来,还知道了租房的事情,一时间,候百生不知道自己隐瞒会不会适得其反。
“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