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来了。”
许氏见着许清染,笑容慈和唤道。
许清染立即收束心神,低垂着头快步上前,规矩地福了福身。
“清染见过姑母。”
许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盈盈开口,“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好,也没能叫你过来说话,这回你便多住几日再回去。”
许清染自是应是,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朗笑声,“母亲,你想让表妹陪您说话,总得让人先坐下吧。”
许氏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这才多久啊,你就心疼了?”
许清染身子一僵,竟是有些不敢回头看说话的人。
那抹银灰的袍子已经走到身边,她听到傅沉礼关切的声音,“表妹脸色不太好,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许清染垂首福了一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多谢表哥关心,我只是这几日担心父亲,这才……”
傅沉礼眼中闪过怜惜,柔声安慰,“表妹放心,舅舅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定不会让他有事。”
许清染勉强笑笑,心中愈发焦急烦躁,自己都说的如此直白,表哥却依旧是这些敷衍之词。
“咳咳……”
三人正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有些虚弱的咳嗽声。
许清染身子一僵,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手中丝帕。
傅沉礼已是拉起了她,转身朝后面走去。
“清染,这是我的侄子,今安,刚从别院回来。”
“今安,这位是许家大小姐,我的表妹。”
傅今安轻笑一声,抬眼直直看向许清染,眸光淡淡扫过她精致的脸,白皙纤长的脖颈……
他凤眸微挑,语气意有所指,“这就是小叔您的未婚妻,我那未来的小婶婶吧?”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同传闻中的一般绝色。”
不穿衣服的时候更撩人。
许清染感觉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狎昵目光,仿佛被扒光了一般羞耻,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后背瞬时出了一层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容得体,“今安谬赞了,那都是外头的人胡乱安的名头。”
傅今安似笑非笑,语气玩味,“小婶婶谦虚,你这样的美人,不知小叔何时将你娶进门啊?”
傅沉礼的表情有一瞬尴尬,许氏更是微微沉了脸,眼中闪过不满。
“今安费心了,因为舅舅的事,我与清染的婚期暂且延后,具体的时间还未定下来。”
傅今安闻言,微微叹息道:“小叔年纪也不小了,祖父如今也不在了,长兄为父,若是我爹娘还在,看到小叔叔您成婚,定然十分高兴。”
说完,便又是露出一脸落寞遗憾神色。
傅沉礼听他提到已故的兄嫂,眸光微闪,亦是做出一副沉痛模样,“长兄生前一直对我不错,当年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许清染在一旁听得好奇,她知晓当年世子夫妻是遇匪而亡,听这两人的语气,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但这并不是她能问的,她目光偷觑了傅今安一眼,敏锐捕捉到他眸中那抹极寒的冷意。
“是啊,若是父亲还在,小叔也不必这般辛苦支撑着国公府,也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让小叔替我操劳,父亲在天之灵,定是责骂我不成器呢。”
傅今安又是轻笑一声,言语虽是自嘲,却意外的咄咄逼人。
傅沉礼笑容僵硬,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傅今安欣赏着他的表情,继续悠悠道:“这些年侄儿在别院静养,又有小叔您为我请的神医诊治,身子已是好了许多,按着当年祖父的遗嘱,我也该是可以撑起国公府了,小叔不如早些成亲,过些闲散舒心的日子?”
此话一出,厅内气氛瞬间凝滞,傅今安向来温文的脸上也黑沉一片。
“成婚一事不急,还是要看表妹家中的安排。”他沉声回了一句,把迟迟不成婚的锅甩到了许清染头上。
“哦?这样吗?那小婶婶想何时成婚?”傅今安目光转向许清染,似笑非笑问道。
他凤眸微微眯起,眼神仿佛别有深意,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
许清染一惊,手心满是冷汗,她隐约知道老国公去世前曾立过一份遗嘱,傅沉礼想要继承爵位,必须答应将成亲后生下的第一个嫡子过继到傅今安名下,让这个孩子往后继承安国公府。
这也是为什么傅沉礼为何已经二十三岁,却依旧没有成亲的理由。
毕竟哪个男人愿意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别人名下,更别说傅沉礼还是个有野心抱负的。
许清染一时觉得左右为难,若是应承了傅今安会早早成婚,表哥那边定是会怪罪自己,但若是不答应……
她都可以想象,以傅今安恶劣的性子,说不准会将昨晚的事说出来,毁了自己……
不过短短须臾时间,许清染只觉得仿佛是好几个时辰一般漫长。
她脑中飞速思量,终于强笑着开口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随意置喙的,此等大事我自然是听父母的意思。”
傅沉礼闻言脸色瞬间缓和,笑着接话,“确实,该舅舅舅母做主。”
傅今安沉默了片刻,看向垂首羞怯的许清染,墨黑瞳孔中闪过幽光。
“小婶婶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既然你已经与小叔定了婚约,便也不必如此害羞,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今安还要小婶婶多多照拂呢。”
“你说是吧?小婶婶?”
他最后一个尾音稍稍拖长,带着些缱绻暧昧的意味。
许清染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跳如擂鼓,丝毫不敢回应。
后背又起了一层细细密密冷汗,湿透了外衣里衫。
幸好傅今安说完这一句,便借口困倦起身离开了。
许清染悬着的心还未放下,便听一旁傅沉礼语气古怪问道,“清染,你之前与今安见过?”
许清染心中一突,知晓傅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