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礼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好,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出什么, 那年轻的大夫便去而复返。
“国公爷——”
一句未完的话堵在喉头,见屋中有人,年轻大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住了口。
傅今安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阵打量,主动道,“这位是?”
“是来替我诊病的大夫。”
傅沉礼越发寡言少语, 眼底的戒备之色也更深,“小叔眼下恐怕招待不了你,今安呐,你还是先回去吧。”
“这是咱们国公府上的大夫?”
傅今安恍若未闻,反而背着手朝那年轻大夫走上前去,“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这……在下……”
随着傅今安的靠近,年轻大夫越发紧张起来,低着头小声嗫嚅,额头也跟着渗出了汗珠。
他后退两步,似乎是无意识地想和傅今安拉开距离,后者见状,眼中的深意又多了些。
“我只是问话,你紧张什么?难道是居心叵测?”
年轻的大夫这下瞧上去越发惊魂不定,傅沉礼忍不住了。
“傅今安!”
他声音冷厉,摆明是动了真怒,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双目定定直视着傅今安。
“这是我专程请到府中来看诊的大夫,你这样说话,未免太失礼了!”
与他的不悦相比,傅今安便要放松得多,闻言也只是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又朝着那边缩手缩脚的年轻大夫躬身一礼。
“实在是不好意思,敢问小大夫名讳?在下傅今安,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他的态度好得很,年轻大夫见状也忍不住放下了戒心,“我叫祝—— ”
“咳咳!”
傅沉礼的咳嗽声如此恰到好处地响起,打断了这位祝大夫的话,也让傅今安眼中又划过一丝深思。
祝大夫迎着傅沉礼快要杀人的阴沉目光冲上去,假装给他看诊,借此躲开傅今安的盘问。
“今安啊……咳咳咳,我,我就不留你了……”
傅沉礼呼哧带喘地说着话,已经存了念头,若是傅今安再不走,他便要用些手段了!
可这一回傅今安却终于乖顺了,朝着床边躬身一礼,随即转头离去。
傅沉礼这一口气便堵在了胸前,不上不下,憋得当真咳嗽起来。
傅今安没再停下脚步,一路离开了鸿文轩,径直回到自己屋中,方才唤了个黑衣人现身。
“去查查,京中有没有一位姓祝的年轻大夫,与傅沉礼又有什么来往。”
傅沉礼究竟受了什么伤,傅今安再清楚不过,也知道他定会将此事瞒下,找人偷偷诊治。
可看他和那祝大夫的关系,显然熟稔得很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说,傅沉礼总找大夫做什么?
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傅今安今日到鸿文轩,本是想替许清染解围,却没想到让他另有了如此的收获。
黑衣人离开屋中,傅今安思忖片刻,转身也回到桌边,提笔写起了什么东西来。
关于这位略显神秘的祝大夫,许清染是在傅今安随后几天的到来中听到的,听了傅今安的分析,她不由得也对傅沉礼的身体状态起了怀疑。
不过也只是怀疑,一来此事傅今安正在调查,二来,她现在不好离开国公府,因而许清染只是放在心里想想,很快还是将其抛在了脑后。
傅沉礼在鸿文轩养病的消息几乎没有传开,除了许清染等几个知情人,哪怕是国公府中,也只以为他是酒醉摔跤罢了。
许氏亦是这般,在寿竹轩闲了几日便待不住,又找到了傅沉礼面前来。
“上回说的许姨娘那事,家中是不是可以安排操办了?”
有着前车之鉴,许氏聪明地没提与许清染的婚约之事,而是说起了许盈霏。
“傅今安已经进入朝堂几日,府外道贺的人也开始变少,若是再不办,怕是要乘不上这回的势头了。”
傅沉礼坐在软塌上,下半身盖着厚厚的毛毯,听着母亲的话,脸色忽然又黑了下去。
若不是许盈霏,他怎么会伤到要害?虽然着几日喝着药,身下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可还是时不时地袭上一下。
这种时候,他还要正式纳了许盈霏进门?
这岂不是在变相地鼓励许盈霏?
可傅沉礼却攥紧了手中的书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时间的确正好,况且,他虽然把消息捂的严实,却到底传了些风言风语出去,眼下鸿文轩中正流传着他的伤势,若是他此时设宴纳姨娘,也算破除众人口中的流言。
见他举棋不定,许氏也是暗自生惊。
那些流言倒是还不至于传到寿竹轩,许氏担心的是傅沉礼又生了什么别的心思,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
他那日去了韶光院的事情,许氏是知道的,连傅沉礼头上的伤是许清染弄出来的,许氏也知道。
她之所以破天荒地什么都没说,便是想让傅沉礼自己知难而退。
而这种时候,一个新欢能最好地将傅沉礼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想到这儿,许氏越发想劝着傅沉礼,赶快将此事定下来。
“沉礼啊——”
“娘,此事就交给您吧。”
本以为多少要费些功夫,谁知许氏刚开了口,傅沉礼便也随着启唇。
“你说什么?”许氏眨了眨眼,疑心自己是太过盼望,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傅沉礼已经又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书卷上。
“儿子这段时日有些忙,恐怕顾不上操办,还得劳烦母亲一回。”
许氏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怎么能是劳烦?放心,都包在娘身上!”
左不过是场纳妾的宴席,不需要多隆重,只消家中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便罢了。
这样的事情,许氏操办过不少,自己也是经历人,次日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虽然简单,但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