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傅修自认身经百战,还是被董盈霏这一眼看得,浑身上下毛孔张开,冷意瞬间蹿上了后脊。
董盈霏又用了些力气,抓着傅修的手朝着他的方向倾身过去,一双眼乌沉沉地盯着他不放。
“傅沉礼真的什么都不会知道?”
直觉已经告诉傅修不对劲,可他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是,属下会将此事严格保密,正好昨晚主子也未曾前来——”
“他是未曾前来,还是专程不前来?”
董盈霏忽然打断了傅修的话,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如此。
“呵呵……”
松开抓着傅修的手,董盈霏再次笑出了声,看着她笃定的模样,傅修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薄汗。
昨晚的事,他虽然不曾听傅沉礼当面说起,但毕竟是跟随这么久的主子,傅沉礼是什么打算,傅修多少能猜到几分。
“董姨娘,您放心,日后,日后属下会好好保护您的!”
谎言被拆穿,傅修连忙又上前与董盈霏保证着,本以为会遭到拒绝和新一轮的痛骂,却不想,董盈霏听了他的话,忽然眼珠子一转,朝着傅修露出了一个有些诡秘的笑容。
“你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那好,”见傅修答应得如此痛快,董盈霏也径直出声,“既然如此,日后,你便来伺候我吧。”
这话的意思,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吗?
傅修闻言不由得怔然,董盈霏见状,主动上前将他的手轻轻拉了起来。
二人相对无言,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杏院中仍是没有下人,空空荡荡的一片,董盈霏支使着傅修去给自己烧水沐浴,撑着酸痛的身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寿竹轩的方向,眼神中满是仇视。
傅沉礼既然要使出这般折辱人的下三滥手段,她若是还全盘受着,未免也有些太自轻自贱了。
他要羞辱自己,董盈霏便送他一份大礼!
不知道一个血统不纯的孩子,或者更多个,管傅沉礼叫父亲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董盈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露出一个混合着希望和绝望的笑容。
她等着看傅沉礼的笑话,日后一定多的是。
“大姑娘,傅大公子那边开门了。”
山间别院之中,许清染对国公府发生的秘事一概不知,她耐着性子,等了足足小半个月,傅今安那边却始终没有传来可以探望的消息。
许清染陪着祝余去找碎玉那次,分明从祝余和苍林等人口中,听到的都是傅今安的情况有了好转,不日便能恢复,可不知为何,两人到山下打了个来回,傅今安病情却猛地恶化了。
这还是祝余带着药浴汤剂前去才发现的,又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傅今安的情况再次稳定下来。
经此一回,祝余也吓得不轻,索性便住进了傅今安隔壁的房间,好有什么情况能第一时间到达。
就连取药的任务都交给了许清染,除了到院门前拿药,祝余也同傅今安一道闭门不出起来。
眼下天刚拂晓,院门却开了,听着疏雨来报,许清染不由得在意起来,“什么情况?”
“奴婢不知,”疏雨有些微微的气喘,“只是听下人说,祝大夫出来了。”
祝余已经贴身医治了傅今安这么久,如今他离开院落,难道是傅今安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想到这儿,许清染不由得生出几许兴奋。
“许大姑娘!”
这边屋中正在谈论祝余,此人的声音便在院外响了起来,许清染不由得抬起头,便见着清月将祝余引了进来。
“姑娘——”
清月正要开口,便被祝余急声打断了。
“许大姑娘,好消息,傅大公子已经基本恢复,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病情反复如此剧烈了!”
祝余兴高采烈地小跑着停在许清染面前,听着他的话,许清染也勾起了唇角。
“正好,碎玉老板昨晚来了消息,说她得到一批药材,其中有一件对傅大公子恢复甚有奇效,还请许大姑娘再与我同行一次,去将那些药材取回来。”
许清染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得祝余又道出这么一句,她到了嘴边的话便拐了个弯。
“祝大夫要离府?不知要取的是什么药材,若是可以,不如还是由清染代劳。”
祝余却摇了摇头。
“这回确是不行,那药材有些奇怪,每支用法不同,我得亲自过手才能挑出对症的来。不过姑娘放心,傅大公子已经喝了今日的药,赶在咱们回来前,肯定不会出问题。”
话已至此,许清染便也跟着放下心,却又想到傅今安屋中去看看,一时有些犹豫。
“祝大夫,与碎玉老板的交易仍在那个驿站,你也是去过的……”
她正想着要如何委婉一些将托词道出,祝余却福至心灵地听懂了许清染的推脱,顿时耷拉着眉毛,露出害怕又紧张的模样。
“许大姑娘,那碎玉老板实在,实在让人害怕,我只身前去,若是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惹恼了她怎么办?”
祝余只和碎玉面对面见了一次,对那鸿门宴印象异常深刻,怎么也不愿意独自面对碎玉。
无奈之下,许清染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二人再次前往那间京郊的驿站。
许清染和碎玉对此都已经是轻车熟路,就连门前的伙计态度也早就亲切了起来,祝余战战兢兢地走进那间熟悉的屋子时,碎玉早已经将收来的药材在地上铺开等待着。
这药材的确看上去十分特殊,一条藤蔓上结着颜色各异的枝条和果实,祝余趴在地上,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银质的小刀将自己需要的部分取下。
这个过程漫长而无聊,碎玉和许清染坐在一旁,不由得闲聊起来,因着两人相识的缘分,碎玉便提起了姜氏夫人。
“你娘如今情况怎么样?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尽管开口。”
许清染却有些赧然,自从娘亲和弟弟去往江南,她只知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