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安看着那漏网之鱼的表情很是玩味。
“国公府里可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容纳你们,再者说,本大少也还没见过,府上有功夫这么好的下人。”
那人脸上的蒙面巾已经被除去,露出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一看便是常年藏头露尾,不见阳光所致。
听着傅今安这暴露身份的话,此人面上也未见任何奇怪的神情,显然也是早就认得傅今安。
他抬头深深地看了傅今安一眼,下一刻忽然身子一阵抽搐,猛地倒了下去。
暗色的血迹从他口中缓缓流到地上,将地板腐蚀出了一小块痕迹,此人是服毒自尽了。
见状,祝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还下意识地揪住了碎玉的衣角。
碎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忍着没抽出自己的衣裳。
堂堂毒医,竟然怕服毒自尽的人!
傅今安本事面无表情地站着,听见祝余这边传来的动静,倒是转过头来。
“祝大夫可还安好,没有受伤吧?”
听着他的声音,祝余好似也想起了什么,从洵渊背后探出头,望着傅今安难掩憔悴的模样,皱起了眉头。
“傅大公子,您还不到能如此剧烈运动的时候。”
先前那次,傅今安莫名地病情恶化,祝余事后在院中发问方才得知,原来是傅今安好端端地忽然沐浴,这才引得寒气入体,加重了病情。
好不容易让这位的身体有了起色,谁知傅大公子又……
“闭嘴!”
谴责的念头还没转完,祝余便感到脚背一痛,耳边也紧跟着传来碎玉的声音。
碎玉皱着眉头看向祝余,若不是这位傅大公子带人前来搭救,眼下他们说不定已经全军覆没了,这种情况之下,祝余竟然还教训人家?
被碎玉瞥了一眼,祝余虽然还是没反应过来,却也讪讪地住了口。
傅今安背着双手,似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这一番来往,末了又上前几步。
“这位便是碎玉老板吧?那些药材傅某在此谢过,方才多亏老板出手相救,还请到旁边休息片刻。”
他自报家门,又朝着碎玉微微欠身,碎玉立刻读懂了傅今安的意思,点了点头,便随着苍林走了出去。
“好了是,事急从权。祝大夫,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傅沉礼是铁了心要杀你灭口,他的势力遍及京城一带,你留在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
待碎玉离开,傅今安回头便说起了正事。
傅今安也知道了傅沉礼几度在京中追杀祝余的事情,先前他派出的还是国公府的手下,可从这一次的蒙面人来看,事态已经升级,此次没能成功,下一次等待祝余的定会是更加无孔不入的刺杀。
“他家大业大,以我的本事,也只能自保,恐怕没有和傅沉礼当面抗衡的本事。”傅今安摊一摊手,承认得分外利索,“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请祝大夫远离京城。”
自然也包括山间别院,最好逃得远远的,找一个傅沉礼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去。
祝余听懂了他的话,面上却现出了犹豫的神情。
“可是,可是傅大公子你的毒还没有完全根除……”
“祝大夫活着,我才有彻底痊愈的可能。”
傅今安一句话便截住了祝余所有的顾虑,又淡淡一笑,“况且,情况再坏的时候也有过。”
这是要硬扛一段时日了,祝余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傅今安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径直朝着洵渊道,“你准备一下,护送祝大夫回岭南,将他安全送到祝家的势力范围再回来。”
“是。”
洵渊对傅今安的指令自然是言听计从,可祝余闻言,却像下定决心一般猛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就这么回岭南去。”
傅今安神情微顿,似乎是没有想到祝余会拒绝,正要开口,便见他又看了过来。
“傅大公子,可否请您将我送到兰陵?”
听他说起这个地方,傅今安眉头一挑,好像明白过来,不由自主地朝着许清染看了过去。
许清染也有些怔忪,正在此时,祝余也看了过来。
“我身为医者,本该治病救人,却误入歧途,害人不浅,若是不赎清罪孽,万万不敢回岭南面对家人,更别提列祖列宗,恐怕祝氏会以我为耻。”
祝余垂着眼眸,傅今安和许清染的母亲,从本质上都是因为自己才遭受痛苦的人,可这两人却又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是让祝余就这么离开,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想去兰陵替姜氏夫人诊治病情,调理身体,待夫人大好,京中或许也已经安定下来,兰陵与京城相隔不算太远,总比岭南好些,届时我再回来,替傅大公子彻底清毒。”
一句句说出自己的打算,祝余头一遭发出如此掷地有声的意见,傅今安闻言微微低下头,目光中也露出了深思。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想到祝余方才看向许清染的目光,傅今安又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又是邀请同行,又是要替姜氏夫人看诊,祝余对许清染倒是热心得很。
“傅大公子,您看怎么样?”
不等傅今安在心中别扭太久,祝余便等不及,再次询问出声,一双眼看向傅今安的时候,也渐渐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回过神,傅今安没费多少功夫思索便点了点头,“那便随祝大夫的意。”
正巧他也早有想办法替姜氏夫人诊病的打算,总是日日以药吊命,实在不妥。
闻言,祝余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又转头看向了许清染。
“许大姑娘,你放心吧,我定会将夫人照顾妥当的!”
许清染也点了点头,想说些道谢的话,却立刻又被祝余拦住。
“这一切本就都是我的错,姑娘千万不要道谢。”
说着话,又想到自己日后不会再在傅沉礼的威逼下作恶,祝余整个人越发地轻松起来。
“待夫人情况好转,回到京中,我还要再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才是!”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