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希抱着三三在屋里躺了一会儿,垂着脸,给它顺毛。
外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蹙眉,不悦的抬眼。
浮春已经进来,她道:“夫人,是表小姐,她想见您。”
谢云希微扬下巴,“让她进来吧。”
一进屋,甘念春扑通一声跪在贵妃椅旁,“求夫人保我一命!”
谢云宛怀有身孕,腹中是皇帝的嫡长孙,哪怕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譬如打死她这样一个没有地位的孤女,只怕也没人会为她讨一个公道。
从七皇子要用小轿把她抬入府,甘念春就知道,她若与谢云宛起了冲突,他肯定是站在谢云宛那一边的。
她思来想去,如今老夫人肯定是不会再帮她了,她能求的只有——谢云希。
“当日发生的事都是我的错,求夫人原谅我……”
谢云希还没开口,甘念春就开口把自己干过的所有事全都一一道来,还把她与谢云宛的谋划也全都说出来。
谢云希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如今你嫁入七皇子府,我一个侯府妇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表小姐不如去求求老夫人。”
“夫人,您一定有办法的,只要夫人能保我一命,春儿愿为夫人肝脑涂地!”
甘念春说的掷地有声。
谢云希唇畔含笑,让浮春拿纸笔来。
研了墨,便把笔递给甘念春。
“两张纸,一张写你方才说的入府之后做过的事,一张写你与谢云宛是如何勾搭上,又如何谋划,一步一步详细的写出来。”
“你敢写,我自有法子保你在七皇子府安然无恙,甚至可以获得萧子恒的宠爱。”
光靠嘴这么一说,她可不敢信。
这人一得势便会看不清自己,她需要黑纸白字的把柄在手里,才会出手帮她。
甘念春咬着唇,犹豫了片刻。
“若你实在不想写,又不想嫁过去受罪,我也勉强可以为你去求陛下收回成命,让你回到南方老家,终身不再踏入盛京。”
甘念春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她不能离开盛京,她要荣华富贵,她要名誉地位,她不要回到过去那种生活。
忆起过去在外奔波吃过的苦头,甘念春哪怕死在盛京,也不愿意离开。
她接过笔,动手一条条写了下来。
也多亏她每次出府与谢云宛见面都让六儿记了下来,她才能写的这么清楚。
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甘念春也不敢耍小心思,写的很是详细。
谢云希拿到手,一时心中都有些震惊,二人竟然见了这么多次。
让甘念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谢云希便让浮春拿去收起来。
她招手让甘念春过来,与她耳语几句。
“你便按着我说的做,一切都会如你心意的。若在七皇子府遇险,也可派人传信给我。”
得了谢云希的允诺,甘念春千恩万谢的准备离开。
“等等,桑落,我记得有一套粉色嫁衣,你给表小姐拿去。”
按老夫人那态度,应该是没给甘念春准备嫁衣的。
她当时嫁妆里不知谁放进去了一件粉色嫁衣,清点时桑落发现,还啐了一声,晦气。
她是侯府正妻入门,塞进去一套妾室穿得粉嫁衣,也不知那人什么心思。
当时太乱,也不知是哪个亲戚塞进去的,也许是王氏也未可知。
甘念春捧着那套嫁衣回了茶花轩,泪眼汪汪的换上。
六儿在一旁,“七皇子府的轿子很快就到了。”
她点了点头,“听说老夫人与金氏还在一起吃酒,想来等会儿也不会过来了。”
六儿为她簪上最后一根珠钗,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别人都知道您是侯府的表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外人还是会敬您三分的。”
甘念春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直到她上了轿子,侯府里也没人出来送她。
正要起轿,就听见远远一声。
“等一下。”
浮春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世子夫人感念表小姐双亲亡故,孤苦伶仃,特意为表小姐添妆两箱,还让奴婢叮嘱表小姐一句,侯府永远是你的家,在外受了委屈是可以回家的!”
浮春话音一落,连抬轿的轿夫都精神了起来。
原以为只是不受宠的妾,没想到身后竟有侯府。
七皇子府派来的小厮笑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皇子府里衣食住行都是顶好的,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侧室入府,也没有太张扬,从侯府出发,便直直朝着七皇子府去了。
“当众给她造势?看来谢云希和甘念春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七皇子府里,谢云宛听了这消息,直接把手中的燕窝打翻了。
她恶狠狠的:“厨房这做的什么燕窝,这么难吃,让他们重新再做一份!”
“芍药那贱皮子,莫不是以为自己成了殿下的人,便敢不来我面前请安了?”
牡丹垂着脑袋,“奴婢这就去叫她。”
芍药来时,走路一扭一拐的,看得谢云宛气上心头,手一翻,刚端上来的新燕窝便整碗打翻。
冒着热气的汁水全洒在芍药手上。
芍药忍着疼,不敢开口,眼中泪珠却如珍珠似的一滴滴掉落。
“哎呀,我如今浑身无力,手滑了,芍药不会怪罪我吧。”
“奴婢不敢。”
芍药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手上的温度烫的她手指颤抖。
“把那手帕给我拿过来。”
谢云宛指使着,芍药踉跄了两步,去取了过来。
谁知谢云宛还没碰到,便收回手,由着帕子飘飘落地。
“哎呀,脏了,牡丹,把这帕子给我烧了。”
说着她从手边抽出一方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