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沈听林依旧义正言辞:“不喝酒。”
那就没什么地方了,总不能带她喝掺了沙子的海水,她扒着座椅问:“为什么不能喝?”
沈听林面不改色,专心开他的车,但还配合她,“因为我是个酒精过敏的帅哥。”
林羡鱼瞬间笑开,他面无表情地说这话的时候还挺——用他自己的话说,还挺能博她一笑的。
车子开到澜海边停下,夜里风有点儿凉,浪花被风鼓动着往岸上吹,一来一回卷进去不少沙子。
脚下沙地松软,林羡鱼跺跺脚看对面流光溢彩的酒吧。她近视眼,隔得这么远更模糊,但是能看到玻璃门里一个个小光点,各种颜色的,在她眼里构成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何其热闹,歌声笑声酒杯碰撞声连片,一扇玻璃门把热闹锁在里头。而她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跟沈听林在吹海风,还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这时候想起朱先生说的话,快乐都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回头看海,天际高远,跟海的尽头首尾相连,一样宽得没有边际。天上星星很多,像是把月亮打碎了抖出来的,弦月映在海面上,微风一吹,星子在上面浮动,流光潋滟。
这时候沈听林拿完东西了,把后座的那个购物袋搬出来了,手里还拿件外套,递过来,“这件我没穿过,你穿的少,穿上点。”
林羡鱼接过来穿上了,说正经事,“所以,咱们真的要在这等西北风过来喝两口吗?”
“不是。”沈听林笑了,拍了拍前车盖,说,“本来想准备野餐,但是时间来不及,稍微将就一下,咱们在车顶上看看海,再随便吃点。”
夜色正好,月亮星星大海都有,离琼瑶剧里的浪漫就差了个雪景。林羡鱼跟着他将就,被他扶着爬到车顶,把他拎的一大袋零食接过来,跟他一起坐车顶吹海风看月亮。
林羡鱼舀着蔓越莓蛋糕,问,“怎么突然带我来这儿?”
沈听林说,“之前有个朋友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海会好很多。”
林羡鱼之前也用这个办法自我排解,起初还好,越到后面效果越差,她把舀起来的那一勺蛋糕送到嘴里,“怎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沈听林又是早上的样子,瞎话张口就来:“猜的。”
林羡鱼上午的时候心情确实不是很美好,睡一觉之后好多了:“你又猜错了,我现在挺开心的。”
沈听林说那就好,手往后撑,刚好碰到林羡鱼的手腕。没有了手表的遮挡她还不是很习惯,对触碰很敏感,收回了手,沈听林应该是察觉到了,也把手往回收了点。
隔了好一会儿,沈听林出声,声音很轻,被海浪声冲淡,像是海边的沙砾,马上就要被卷入浪涛中,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捞回来,借着风把话送达:“疼不疼?”
扑面而来的海风有点冷,林羡鱼顺着风的方向看过去,抓不到风但看到了比风自由的少年,夜色笼罩,恍然一瞬月光都不及他清朗。
林羡鱼有点儿意外,“我以为你会问我今天怕不怕。”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从他带自己出来那时候就知道,他是来安慰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没当时就来,他总也得缓一缓气劲儿。
沈听林却说:“知道你不怕,我还挺怕的。”
林羡鱼想起他阴着的脸,好像自己的拳头都打在他身上似的,但这种时候不想聊沉重的,她说:“知道,齐竞寒一直在后面念叨,他说怕我家暴。”
“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知道,我就把他夸我那些记住了。今天都忘了跟你说。”林羡鱼偏过头的时候风把发丝带起来,其实这句话从遇见他之后就跟他说过很多次,但还是要重复:“谢谢你。”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沈听林顿一下,等人看过来他笑起来,不比任何一颗星黯淡,他话音很轻,像是耳语呢喃,晚风把声音送到耳边时已经迟了两秒,“谢谢你,如此美丽又如此勇敢。”
谢谢所有在骄阳下盛开的女孩,谢谢你们如此美丽,却又坚韧勇敢。你们不只是绚烂的花,也是茁壮的树。你们不比一棵树低,不比一颗星暗。
你们女孩子应该有足够的信心,应该一辈子都十分肯定地觉得自己很美丽,在任何时候都痛痛快快的美。嚣张到老娘就是他妈的全世界最美,温柔到我很喜欢我自己,喜欢很多我的特质,而美丽只是我不值一提又显而易见的优点。
世界上那么多人,有人爱你花期正好,有人爱你出淤泥不染,有人卑劣地以爱之名禁锢你,有人默默地任你快意放开你,但我不一样,我想让你自由。
尘世花开万朵,我想把你这一朵放心里。
在你们是花的时候,我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你。在你们成长为树的时候,我站在你身边陪着你。
这世界并不太美好,花开的时候有人觊觎,花败的时候来人践踏,但我们依然要让花开,热烈肆意地开。
就像书里说的,这个世界的悲惨和伟大,不给我们真相,但有许多爱。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你这样说,我又得谢谢你夸我。”林羡鱼垂着眼笑了,把话题带回来,说:“还有你之前问那个问题,现在不疼了。”
但是天冷的时候会疼。
沈听林没再接话,林羡鱼还笑着,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是怎么弄的。”
他终于说话,试探一般的:“方便吗?”
“方便。”她一点都没犹豫,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散着的头发刮着手背飘。说话的时候像是下了一场蝉时雨,蝉鸣声声像是要把仅存的生命燃烧殆尽,她的声音就夹在其中,用玩笑的语气说:“自杀的时候割的。”
沈听林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好像能透过眼前的虚无看穿她所有的隐瞒伪装。林羡鱼心口被抓一把,刀尖滑过手腕时也不过如此,拿一瓶果汁在他眼前晃一下,还是玩笑语气:“逗你的,你不会真信了吧。”
他默了一会儿,笑了,“没信。”说着拎过来一个罐头,把盖掀开后黄桃味就飘出来了,他往罐头里放了个勺子递给她,“这个给你,小时候我爸总说这个能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