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说不出来的矫情话吐露。
林羡鱼把酸奶瓶捏回原状,喟叹时不知是在怨怼过往还是郁悒于当下,“我为他不平,但是我还是不想活在谁的阴影之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这世界不过如此,甚至感到厌恶。”
在南城那个走不出来的漫长雨季,在那间酒气熏天的房里的谩骂诅咒,在那一声抱歉鲜血淋漓地到来的时候。
那是何其直白的恶意,又是穷其一生都挣脱不开的以爱为名的禁锢。
以往每年的这一天,余曼都会说,如果没有今天,如果小余还在,那你就不在了,那该有多好。
沈听林终于开口,他声音有细微的颤抖:“林西西,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那么糟。”
分明都没有变,灯光之下沈听林那双眼依旧漂亮,只是眼周微微沾染了些红,像是她刚喝过的酒水的颜色。
这世界忽明忽暗,行人自顾不暇,成千上万的陌路人中,唯有沈听林,唯有他注意到她在这个夜晚几近凋零。他顶着月色皎皎,迎着夏日晚风缓而开口,“我替过去抱抱你成不成?”
可能是慌乱之下的口不择言,他道:“别讨厌这个世界,因为我,我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她的话音截住沈听林还欲匆忙解释的话语:“不会了。”
因为她也有眷恋的人,也有期盼的风景。
林羡鱼还没缓过神,耳畔声音模糊,抬眼时沈听林已经起身往台上走去,留下的那一句大概是,等我。
台上的高脚凳易主,沈听林坐在上面,抱着电吉他,声音自混合着电流声的话筒传出:“借个地方给我朋友唱首歌哄她开心,还请各位见谅。”
林羡鱼看着台上的他,被柔光和台下的视线包围着,微尘在灯光下浮沉,光影绰绰让一切看起来都如梦似幻。可这又是如此真实,不是触手即碎的虚幻,这样至真至诚的少年就该燃烧,就应当是高悬在天际的晚星,细碎却又闪亮。
歌声缓缓倾泻而出,他清亮的嗓音勾着缱绻心事。
“你明明那么畏惧严寒,偏偏想看大雪说应该很浪漫。”
她在台下随着吉他的伴奏哼曲调,边哼歌边想,如果是冬天就好了,想在此时此刻看一场雪。
伴着她游离的思绪,歌曲到了尾声。
“该怎么让你尝试相信,来自少年全部的勇敢,我双手空空此刻只有爱,滞留在深冬与你相见。”
一曲终了,沈听林还没有下台,而是用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林西西,别困在雨里,我陪你看雪。”
说完这句话,台下起哄喝彩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林羡鱼只是看着他一步步走下台,走出那片打在他身上的柔光,像是闯出一场名为岁月的雨幕。
走到她身边时,沈听林在喝彩声中跟她说:“现在,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在林羡鱼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林羡鱼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抬起手拍上他的。
清脆的一声掺杂在乐声中,意外的和谐。
今天本来不应该也不值得欣喜的,因为从来都是如此。但是你来了。
直到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