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你还在等什么？”
一阵高亢锋利的女声突然刺入林荔耳边。她奋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可还未消化眼前陌生的场面，对方已将话筒和录音笔自作主张地塞到她的面前。
“你知道吗？这可是个大新闻！”
哪里来的家伙又来给她画大饼，她皱起眉头，不悦地腹诽道。
“我们都会出名的！哥谭将会记住我们！记住你！”
“噢，感谢公报那边愿意我们把你借过来。”
林荔头疼欲裂。什么情况，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她四顾周围，现在是白天，对方端着摄像机，角落堆着各类电缆和录音设备，座椅正中摆着的镜子映射出她十分熟悉又莫名古怪的脸。
惨白色的粉底，黑色卷发乱成一团鸟窝，紫绿的口红，猩红色美瞳使她眼眶发涨，几天没睡好的黑眼圈被用力过猛的烟熏妆完全遮掩。
老天，她看起来好像一个刚到青春期已经离家出走流浪街头三个月的非主流叛逆少女。
看来她在新闻车里，很好，她没有猝死，看来是她昨天又莫名其妙断片了，不过难为自己还记得那么尽职尽责地来工作。
但是，她为什么是这副鬼样子的装扮？这是什么？新型 Cosplay？
难道编辑部新定的选题是让她卧底纽约黑巷调查流浪少年群体生存现状？
眼前这个金发碧眼衣冠楚楚的年轻女人是谁？她的新同事？
歌泰又是谁？哪个不知从旮旯角落冒出来的上司领导？
还有，她什么时候那么好心还顺带接了隔壁大厦电视台直播主持人的任务？
林荔低头，揉了揉眉心，盯着眼前写着“GBC－Chanel 6”的话筒，摩擦着手中陌生的工作证，若有所思，却毫无头绪。
于是她改换盯着身侧的女人。
她想，她们俩的装束可以换一换。
看着对方满脸激动地语无伦次，好似一副嗑药嗑嗨了的状态，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兴奋的理由。但即使林荔一言不发，她还是喋喋不休地对她叨个不停，语速极快。
当然，也可以说，林荔根本插不上她的话。丧失一切前因后果，林荔只能努力从她混乱亢奋的语速中勉强捕捉出一些关键词，靠着半蒙半猜的脑补还原出她现在的处境。
「佩斯利广场，阿卡姆疯人组，警长戈登，露天舞台，市政府绑架案，定时炸弹，一级警戒，杰罗姆，精神领袖，感染力，喜剧，破产，重生……」
额……所以在她断片的时间里，纽约什么时候发生恐怖袭击了吗？她们现在是要赶往犯罪现场？还要这样手无寸铁地和反社会的恐怖分子来一次亲密接触？
这个世界是疯掉了吗？
林荔满头雾水。
噢，即使她确实是一个不太在乎生死，为了新闻不要命的记者，可是难道就因为她当初轻轻地“碰”了上司的关节一下，所以就这样公然违反人权保障劳动公约直接把她毫无准备地扔来送死吗？
还没等的及她提出抗议意见，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想到些什么，一把凑近她的身侧，眼底尽是嫌恶，潦草地替她整理好满是皱褶的衣领。可下一刻，她猛地被对方突然用力推下了车。
看来她们的目的地到了。
不，看来她的目的地到了。
因为对方随即快速合上了车门，扬长而去，只留下残余的话语在她的耳内回荡。
“谢谢你愿意帮我干今天的活儿！”
“记得要到Jerome的第一手采访。在他被 GCPD 抓捕之前。”
“做不到的话，老板说你这次是真的被炒了。”
“不过，Lily，我相信你的能力！”
林荔最恨他人对自己说这句话，无它，这真是一句太棒的托辞。
但为了她岌岌可危的饭碗，为了那笔价格不菲的薪酬，她还是尽力兢兢业业地给自己做足精神建设，踏上了这趟找死之路。
***
阴郁的天空，闷热的云层密布，广场人群拥挤。有人疯狂逃窜，有人高歌狂欢。惊恐的尖叫声、狂热的呐喊声混杂着爆炸、枪弹的轰鸣，火药味与血腥味杂糅，疯狂诡谲的末世气息弥漫在空气每一处。
环顾着四周精神状态明显不太正常的混乱人群，林荔开始感激她这莫名其妙的一身杀马特装束，令她完美地融入其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另类。
看来她的新“同事”还是惜命。只把她放在佩斯利广场的外围，没有直接把她扔上那个舞台中央。
她应该感谢她。林荔暗自嘲弄地想道。
一阵枪鸣乱轰，喧闹噪音挟袭着她，在狼藉混乱中，她又听见那阵熟悉的狂笑声。
“现在，Bruce，还有我亲爱的哥哥，上台来吧！”
“该让这场派对真正开始了，不是吗？”
昨夜险些猝死的经历令她仍然心有余悸。她循声望去舞台中央，果真看见了那张轮廓熟悉的脸庞。
然而那是一副与她昨日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的脸周布满着一圈狰狞的疤痕，惨白色的新生肌肤显得过分突兀。嘴角被割成了上扬的弧度直至面颊，这使得他好像无时无刻带着诡异的笑意。
林荔感到口腔一阵苦涩，眼眶发酸。直生生地看着记忆中那张精致稚气的脸变得扭曲破碎，即使眼前的人是一个疯子，她也为这份美的逝去而感到痛心疾首。
看这完全不正常的疤痕纹路，就好似曾经有人想将他的脸彻底割下一样。林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望着台下两人面无表情地走上舞台，被捆绑在他左右两侧的椅子上，她利落地打开了肩上扛着的摄影机，挑了身旁一个看似最正常的观众，用着兴奋的语气，状若不经意间地随意问道：
“额，先生，这里这是热闹非凡啊！”
“我想请问一下，舞台中央那个拿着话筒讲话，看起来像犯罪头头的红发小子是谁？”
“你竟然不认识 Jerome？”
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像是听见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