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低吼‘交出来’,搞了半天原来是趁着夜黑风高抢人东西啊。
她在树上逍遥地荡着腿,说不出的灵动娇俏,褚芒一来就看见这副场景,光晕里模模糊糊的人像是在冲着他笑,让他有种错觉,她手中酸涩难咽的柿子,其实是甜的。
薄云散开,十五的满月照得大地亮堂,明明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偏偏又好像嵌了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轻灵的目光就像是从地宫壁画里跑出的鬼怪精灵。
云萝也看见了树下的人,一脸血迹也遮不住模样精致。
"你是哪宫的小殿下,怎么学人打架?"她笑着问道,让褚芒微微回神。
自平翁死后三年,已没人在暗中唤他殿下,更勿论这般大声笑谈。
他在这一刻有些怀疑她是皇宫派来的细作。
云箩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树下的人只知道抬头望着她,她借着月色仔细打量,才发现他的双眸氤氲朦胧。
原来是个瞎子……
褚芒感受到树上少女怜悯的目光,这让他微微蹙眉:“什么殿下,这里被唤作殿下的都埋在地里。”
他的话让云萝摸不着头脑,她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此处的异样。虽房屋房梁与皇宫大相径庭,但这漆黑的甬道和湿冷的空气,而且她到这里这么久了居然没遇上一个巡逻的人…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里不是盛岐皇宫吗?”云萝忐忑地问道。
原来是个傻子。
褚芒心想,倒是比之前送来的几个只顾着搜刮陪葬品的蠢奴笨上许多。
“这里是殷山。”
他的一句话差点让云箩从树上摔下来。
她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殷!山!”
殷山连绵数千里,早在盛岐开国以来,便被当时还是祭司的云氏一族占卜为安息之地。一片山下全是地宫,能够被唤作殿下的,确实都躺在地里。
她没到盛岐皇宫,跑殷山皇陵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来找人的变来刨坟的了……”
树上的少女一瞬间变得木纳,不过是皇陵地宫,就把她吓成如此模样,若是再告知她还需下地宫去棺椁旁供奉长灯,岂不是还未等身死,四肢就先僵硬了。
褚芒不屑地转身,既然弄清了她的身份,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他刚提脚准备离开,被树上的人一唤:“等一下!”
云萝尴尬极了,树与地距离不远,但她现在饿得浑身酸软,根本没法下去,只能寄希望于地上的人:“能不能…能不能将我弄下去?”
云萝眨巴眨巴眼睛,希求道:“我刚刚救了你,你不会那般忘恩负义吧。”
褚茫挑眉,她倒是会以理挟人。
他站在那里没动,云萝忽然知道了他的意思。
“看不见没关系的,你听着声便好,你在下面接住我,我看准了再跳。”
云萝也不管他看不见,冲他讨好一笑,少年轻点头,算是同意,向着柿子树走来。
褚芒站定,云萝看准了他的怀抱,修长纤细的手臂让她有瞬迟疑,但现在已经迫在眉睫,她咬咬唇向着下面叮嘱。
“你准备好,我下来了!”
褚芒点头。
得勒!
云箩深呼口气:“不要乱动哦,我真下来了!”
她说完往下一跃,结果就……
“砰”地一声过后,四周再恢复寂静。
云萝昏过去的前一秒,看见他闲适地收回手,迈着毫无愧疚的步子走远,她躺在湿泞的草地上悲叹不已,这人果然还是得有点防备心,他能在夜里与人干架,又算得了什么好人!
昏昏沉沉间,这具身体的记忆慢慢涌来,下一秒云萝就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