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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侵(2 / 3)

只手也有不妥,忙将两只手都往后缩,云箩的抽噎又急了几分,他就不敢再动。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强撑着精神将她之前说过的话拿来哄她。

“不是、不是要作姐姐吗,怎么哭鼻子?”

他虽然眼盲,以往说话从来都是找得到她的位置,如今一开口,是要强忍着不要自己痛昏过去。云箩更加伤心,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毒,是何人如此狠心,十六年以毒攻毒的背后,绝不止是看见的这些蛇印。

如珠的眼泪滴落,刚好砸了两滴在褚芒手心,他将它攥紧,尽管他已经痛来牙齿打颤,意识不清,也不放手。

意识不清就会说胡话。

“那日你在树上,我觉得我看见了好亮的一双眼。”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好羡慕,我还想再看一眼的,眼前又成了一片漆黑……”

云箩再顾不得什么,去摇他的手:“阿悉,阿悉,你不要睡,我能带你出去,我回家给你治眼睛!”

“嗯,”他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出去,你…回家,你…自己…”

云箩大恸:“谁要一个人走,你个笨蛋!”

他忽然虚弱地叫她的名字,云箩抹掉眼泪俯低了身子,听见从他青紫的唇里溢出一声痛苦的断断续续的抽吟。

“云箩,我不想叫你姐姐……”

云箩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她唤道:“阿悉,不要睡,我能带你出去,回云氏,我们回云氏就能治眼睛了!”

褚芒只觉得整个心肺都被人狠狠撕扯,身体躺在一块被烈火烧灼的铁板上炙烤,有数万支针同时向他扎来,他不能动,不能喊,眼睛痛苦地闭合着,只有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出发前的那一口蛇毒,在见着她被褚颐欺负时就破了功,震怒冲心,气血倒逆,强撑着陪她走到这里,已是不易,如今只奢望她能将他丢下,独自逃生。

四周安静,除了耳鸣再听不见其它声响,褚芒被人攥紧的心稍忪了些,以前他总妄想,他能与她一起,是无憾,如今他想,她能走,是最好。

天地轰嚎,墓顶落下的细沙打在他的脸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香灰味,就像在殷山闻了十六年的死人味一样,真是死也逃脱不了殷山。

一滴热液溶进他的唇里,咸锈腥闷,越来越多,当他明白过来那是什么,顿觉口中甘苦。他拼了命地想往外吐,也是徒劳,热液滑过喉间,苦入心扉。

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果然是摸到散在地上的那截腰带。

“阿悉,不要动。”

她感受到少年的不安,胡乱编了个理由解释:“我爹是个卖棺材的神棍,曾经到处求仙问药,我从幼时起就被喂了不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身体早就坏了,你若觉得不好喝,就…就稍稍忍耐一下。”

褚芒终于不再乱动,唇色也在慢慢回暖,云箩忍着手疼将他背起,挣扎着朝莲花底座走去。他俯在云箩背上,很轻地叫了她一声。

“云箩。”

他的呼吸好轻,靠的那么近都感受不到热气,云箩的视线模糊,身体笨重地抬不起来,她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只任他在她背上轻呓。

“千难万难,我去为你治身体。”

狄卢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倒在出殷山的山洞里,少年脸色惨白已是昏迷不醒,沾血的长命锁打了个死结挂在腰间,少女蜷缩成一团,挨在他身侧,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只有受了伤的那只手翻开向外,掌心的伤一次又一次被人挤破,血干涸了一层又一层。

她听见声响,慢慢把头从臂弯里抬起,嘴唇乌紫,眼睛里也出现了血斑,她先是像小兽呜咽一两声,才委屈地泣哭不已:“我叫不醒他了。”

狄卢被这番场景震惊到无言,他出来时墓道已经开始坍塌,绕了好久的路才到祭祀中殿,意外发现那幅画。

他蹲下身去查看褚芒的眼睛,果然血毒发作,眼中猩红一片。他将少年背在背上,转过身和少女四目相对。

云箩已经站不起来,只能撑坐在地上望着他。一阵地动山摇,灰尘不停从头顶落下来,狄卢想说什么,被云箩抢言:“出去之后,去找云氏。”

狄卢难做:“小丫头……”

“危机之中,必懂取舍。”云箩笑,“将军也能看出来,我已毒入肺腑,怎么还在犹豫?”

云箩看了一眼在背上毫无生息的褚芒,催促道:“快走吧,路还很远。”

狄卢不再犹豫转身跑出几步,身后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扯紧他的心,他心不甘又掉转回身,云箩冲他摇头,缓抬起手轻划过嘴角,她摊开给他看,让他看清指尖的瘆人乌黑。

歃血为盟。

他还欠她一个约定。

云箩不再看他们,扭开头道:“快带他走。”

狄卢眼含热泪郑重点头,咬牙转身离开,身后有巨石在坍塌,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不敢回头去看。他跑过长长的山道,从最后一丝光亮里跻身而出,他没有停步,直直爬上山坡,下一秒山洞在他身后轰然塌陷,响声如雷震天,烟尘顷刻四起。

狄卢背着少年终于停步,半山坡上他转身,眼睛死死盯住被巨石堵住的洞口,嘴唇翁动,半晌发不出声音。

屹立了百年之久的殷山,笼罩在浓烟之中。一阵风吹来,他忽觉背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脊背而下,他大惊:“公子,你竟是!”

想他八尺男儿,竟然被这小小烟尘给催红了眼眶:“您竟是!”听得见吗……

他反手向背上之人摸去,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泪。

“公子,”他想多说什么,可惜喉咙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堵住,连呼吸都多了丝哽咽,“公子,我们得走了。”

他重新望向山洞方向,重复:“我们、要走了。”

他说完转身,背上又是一串烫心的泪,他咬牙将少年往上一颠,吸吸鼻子稳稳走得飞快。

身后又是巨响,狄卢身体巨颤,身后之人毫无反应地趴在他的背上,可他偏听见一声痛悲啸山的嘶吼呐喊!

他的那个宝贝,终是碎毁在了殷山。

*

殷山塌毁,乾陵受损最为严重,顺帝褚逞尸骨无存,太子褚颐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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