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应雪时露出个和善的笑。
应雪时想起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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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凄惨的尖叫划破夜雾,惊扰了所有人的好梦正酣。
灵符快云镜里一步,循声而飞,直冲楼下而去。
客栈中充盈着一股烧焦的刺鼻气味,其间夹杂着浓烈的狐骚,呛得所有人脑袋发晕。
“好强的怨气。”
应雪时跟在云镜里身后,他只罩了件松散外衣,大半胸膛裸露在外,打着哈欠懒懒道:“没有火。”
木梯前的禁制光晕黯淡,云镜里却被它拦住了去路。
看来那只邪祟聪明得很,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连灵符也起不了作用了。
她不得不停在原地,一边寻找禁制的命门,一边回答道:“那就是禁制内有谁是被烧死的,再不解开它,那只野狐狸就要变成烤狐狸了。”
应雪时却是摇头:“不,禁制内也没有火。”
他显然没将前方的禁制放在眼里,微抬起手,垂眼看着云镜里:“牵好,我带你进去。”
眼下火烧眉毛,野狐掌柜又不是无恶不作的大妖,云镜里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牵住了应雪时的一角衣袖,催道:“快走。”
应雪时沉默片刻,收回被忽视的手,沉默着走入了禁制。
禁制诡谲,应雪时却如入无人之境,云镜里甫一踏入,便松开了他的衣角,双指将兰玠捏了出来。
兰玠轻飘飘一片,被晃荡几下还是不醒,云镜里手下毫不留情地弹了他一个脑嘣儿。
“傻兰玠,快醒醒!”
兰玠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身|体已经熟练地吸|收起了禁制内的阴气。
他飘在半空,忽的打了一个寒颤,被江鹭起充满杀意的剑意吓得钻回了布袋。
兰玠再换一百个身|子也改变不了本性,他欺软怕硬。
没了阴气支撑,布帘后的诡异凶光难以为继,迅速消散不见。
云镜里一口气还没松出来,那道凶光却又轰然大盛,强烈的怨气猝然袭来,引得江鹭起双剑嗡鸣。
“啊——我的腿——”
变故陡生,野狐掌柜再生不测,云镜里与应雪时却一动不动。
云镜里按住躁动不安的兰玠,眉头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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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画卷悠然而展,谢云拂随手撕下一截衣衫,用淡紫色的云锦遮住了双眼。
怨气致幻,江鹭起有样学样,待谢云拂携画冲入怨气之中,他也紧随其后,消失在了弥天的怨气里。
布帘之后已是别有洞天,墨云以压山之势横扫一片,谢云拂与邪祟几经交手,俱呈上风。
谢云拂此次杀意尽显,步步紧逼,可愈到后来,他却愈发投鼠忌器,一招一式皆有所顾忌,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竟然渐渐露出颓势。
江鹭起在心里将他骂了一万句,嘴上说出来的却是:“谢兄,而今生死攸关,你们谢家的假仁假义也该放一放了,你不想平安归府,我娘还在等我呢。”
谢云拂默不作声,画卷上却凝出一点灰色的光斑,光斑渐渐聚拢,汇成一个耀眼的光圈。
此时此刻,他的画卷仿佛变成了一纸割裂的苍穹,柔软却又饱含杀机的墨刃在裂口中沆瀣奔涌而出。
布帘内激烈交锋,布帘外的气氛却比里面还要凝重几分。
那截粗麻布在应雪时眼中无风自动,“你看到了。”
云镜里脸上除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愤怒,还有将临大敌的谨慎:“真是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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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消弭,呛人的浓烟气味也随之消散,江鹭起一把扯下眼前的遮挡,两条眉毛蹙在一起,如炬的目光似是要将逼仄的房间盯出两个窟窿。
地面上,静静躺着一株死去的芭蕉。
七角……
野狐掌柜涕泗横流,她抖着手拿起地上的破扇,以扇掩面轻拭泪痕。
稳住心神后,野狐掌柜袅袅道:“多亏谢仙长相救。”
谢云拂眼上的紫绸如生双目,滑进了他宽广的衣袖里。
“分内之事。”
江鹭起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嗤,目光锁紧了野狐掌柜:“野狐狸,你可别告诉我,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这个小小的芭蕉精搞出来的。”
应雪时单手掀开布帘,长身玉立站在外头,提醒道:“掌柜,你的尾巴,好像不见了。”
野狐掌柜的脸上浮现出了片刻的空白,却很快反应过来,怯怯地说道:“想是月晦将至,阴气大盛,妖力也有所精进的缘故。”
是个不错的理由。
云镜里随意地靠上门框,手却不动声色地将已经与废纸无异的搜灵符撕了下来。
应雪时的掩饰恰到好处,将云镜里遮得严严实实。
连心细如发的谢云拂,也没察觉到云镜里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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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将受惊后的野狐狸安顿好,客栈中的妖魔鬼怪历经两场变故,也已散得七七八八了,此夜格外寂静。
谢云拂有意放缓了脚步,与云镜里并行几步。
云镜里停在房门前,谢云拂也跟着停住。
云镜里:“仙家还有要事吩咐?”
谢云拂解下腰间玄玉,道:“客栈邪祟分外棘手,云姑娘若想过夜歌仙府,此玉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他这话说得太雅,俗一点就是“莫要久留,要走快走”。
云镜里仿佛不太想和他打交道,瞧了瞧那玉,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了。
“这是你的玉?”
“对,这是……”谢云拂凝望着她的眼,“我的玉。”
“咳咳。”江鹭起握拳轻咳,拿一双眼睛去觑身边的应雪时。
应雪时与云镜里虽未言明,却共眠一室,连衣衫上的暗纹都一模一样,二人是何种关系,昭然若揭。
谢云拂和人眉来眼去,简直是胆大包天,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