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的火光映照半边天,蹲在对面屋顶的两人一直盯着从里头跑出来的人,云霄眼尖的看见了洛水逃出来的身影,手肘推了推一旁的卫谕却没动静。
“她跑出来了,喏!”云霄生怕卫谕没看见,还把指出来了道,“这会你安心了?可以走了?”
“再等等!”卫谕目不转睛盯着四处逃窜出来的人,像是还在找什么人,引得云霄也跟着瞧卫谕在找什么人。
突然,东南角有个鬼鬼祟祟缩着头的人仓惶跑出来,披散着头发,跑了小段路又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后头,似是有忌惮。
恰恰面容落在了两人眼底,卫谕目光顿时凝住,便是云霄看清楚了这人的脸都觉得稀奇。
“这人怎么会在此处?”怕没看清楚,云霄还瞪大了眼,虽说这人与之前画像上面的邋遢了些,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认清楚这人就是他们在那块小山沟找的那个刘家老二——刘光祖。
当初他与卫谕两人逗留刘家那几日,手头下的人把那个小破村翻来覆去都找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未曾找到,却不曾想到,人竟然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当真是将此计谋发挥到了极致呐!”远远望着那人哆哆嗦嗦的模样,卫谕倒是有几分感叹。
闻言,云霄回头瞅了卫谕一眼,挑眉问道,“难不成你早就知道这后边的人是吴忠还是说是?”
那人两人都知晓,可是涉及到京城中的权利之争,两人心照不宣的未曾提及。
两人视线转向刘光祖,云霄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正准备再霍霍卫谕,不想对方早早发觉了,直接让了开来,云霄碰了个空,撇了撇嘴,“这会人倒是出现了?你就这么看着还不动手?”
卫谕远远看着人消失在眼皮子底下,掸了掸自己的袍袖,“不急,此时他既然跑出来了……自然有人比我们更急些。”
“可是……”云霄蹲着身子,手撑着脑袋看向卫谕,目光颇为耐人寻味,“你可别忘了,岑宁可也在此处,如意楼如今家大业大的,这两人若是遇上了,你倒是如何想的?”
提起岑宁,卫谕目光微滞,顿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两日,她当是不会有心情在如意楼了。”
“你今儿个来放这把火,不就是想把刚刚那姑娘给放出来?”云霄琢磨着,岑宁就算是见到那姑娘再欣喜也不至于生意都不做了才是。
“将她放出来,并非是为了岑宁。”之前洛水出现在岑宁身边时,卫谕便查探过她的来历,这也是他能容洛水一直在如意楼的缘由。
不过云霄一直不知晓此事,卫谕今日也有心都告知他,“你可知这姑娘是什么人?”
卫谕既是这般说,便是有玄机在其中,云霄自是猜不着,蹲着等卫谕自己说。
“你之前应当也听闻了太子妃失踪之事,因此太子来江南不全是为了吴家,也是为了找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云霄自是明白了洛水是何人,双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卫谕。
“当真?这姑娘就是那位皇城内定太子妃?”那可是京城里头的金枝玉叶,这门亲事还是太后当年在时定下的,还是请了大师合下的八字……听闻还批下了天作之合。
只可惜镇国公被奸人所害,只有这姑娘自小没有养在镇国公府中这才逃了一劫。
“那她此番来江南,莫不是也是因为刘光祖……”毕竟去世的是这姑娘的祖父,若是因为这事才一路追查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卫谕摇了摇头,他之前查探过洛水的心思,她似乎并没有这份心思,跑来江南似乎只是为了摆脱连慕,不然也不会日日守在如意楼中。
见卫谕否认,云霄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等等!”他记得卫谕方才说将洛水放出来并不是因为岑宁,那就是因为……太子!
把这些破事捋清楚之后,云霄一瞬间头疼,“可是,你白日不是与她说要帮她将人救出来,可是你这……怎么给她交代?”
卫谕将手放于面前的阑干上,朱红映着夜色的沉寂,“我已放火,人也逃出去了,至于洛水究竟是与她一起还是随了太子……便只能凭她的本事了。”
这一番鬼话,就是云霄听了对着卫谕都只剩白眼,岑宁明明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头的人。
“你这般蒙骗她,就不怕她这一世都不会原谅你,你不要忘了,当初今夕的事情若是没有你推波助澜,她就不会落得惨死狱中的下场,更莫说……那药还是你给的。”往前这话他向来放在心中不说,如今只觉得不吐不快。
“云霄!”这话犯了卫谕逆鳞,如今念着云霄的名字,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不过是一介市井小民,偷跑出来的寡妇,值得你这般惦念,为她出头顶撞自己的兄长?”
云霄与卫谕共处多年,自然清楚他这般便已经是发怒的前兆了,这才清醒了几分,自己方才过火了,微微低下头,眼神稍稍闪躲。
他还没有本事真的将卫谕惹毛。
“罢了,你回去再好好反思,有关她的事情你往后莫要插手了。”云霄这般袒护岑宁也非一日两日之事,卫谕这回也是有意警示。
至于洛水,他原本便与连慕有约定,即便是他将洛水留在岑宁身边,也留不住,连慕的手段……岑宁扛不住半分。
翌日,大牢昨夜又走水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岑宁在小院中歇着,难得没有去如意楼。
老头从屋子里头出来便听见她一人坐在院子里头打理着不起眼的花草,叹了口气。
这段时日,洛水一直不在,他心中也清楚当初岑宁那般说大概也就是为求她宽心。只是,她只觉着这人似乎越发的低落。
身后有人,岑宁也是好一会才发现,之前她信誓旦旦告诉老头能将洛水带回来,如今仍旧食言了,一时沉默起来……倒是不知应当说些什么。
“父亲,您日日在家中会不会太闷了,不若我陪您出去散散心吧!”她终究不敢在老头面前提起洛水,也怕他提起……
“罢了,”老头顿了顿,带着几分黯然,“虽说老头子我不知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洛水下落,但是总归她安好我便安心了。”
这番话落在岑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