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纾想了想,并没去凑这个热闹,躺平摆烂的第一要义,就是绝不参与是非。
她打了个哈欠,倒头继续睡。
暮色低垂,天色骤变。
晚来风急,狂风卷积着落叶。
乌压压的云里藏匿着闪电,远方天边传来几声闷雷,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与此同时,秋栏阁中,众人大气不敢喘。
外面丫鬟侍女跪了一地,为首的几个侍奉裴氏的,如今颤颤巍巍哭泣着,小心压抑着哭声。
一群大夫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吱声。
屋里的裴氏晕过去之后至今未醒,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后,人虽没事,孩子却没了。
这药下得又猛又急,宫里的两位太医赶到之后,给裴氏把了脉,在血迹里找出一团东西,随即叹息。
不及掌心大的一块小小东西,就是萧定祁心心念念的孩子了。
孩子已经没了,现在只能保裴氏了。
他忍痛,吩咐人妥善处理的同时,勒令前院侍卫入内,把守后院各个角门。
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不许出入,所有人待在各自院中。
但凡抓到有人敢出来走动,直接以谋害之嫌杖毙。
王府已经几年没有孩子出生了,各个都在附中遭了毒手,萧定祁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与此同时,他亲自吩咐玄乙、清风一起,从裴氏早晚膳食查起。
凡是她接触过的东西,全都溯源查清,经手的所有人都得盘问一遭。
然而不知为何,膳食全无问题。
萧定祁脚步不停,冒着坠落而下的滂沱大雨,带人盘查到了后半夜,才在太医的提醒之下,发现了两样相冲的东西。
来自西域的奇花白梨,和岭南以木盆子为材,制成的口脂。
二者都是性子温和且无害的东西,可放在一块,便有了一个特殊的功效——开窍醒神、活血化瘀。
这是孕中女子大忌。
而这两种东西,一个摆在裴氏榻边,一个她日日涂抹。
一个以味入鼻,一个随着吃食、茶水入口,见效太快。
萧定祁问起这两样东西从何而来,裴氏身边的婢女便颤巍巍跪了下去,哭着道。
“此花是王妃立夏前送来的,说是花香甘甜,还有助眠功效,用来安抚夫人前些日子险些小产,盼她能安然入眠,保养好身体。”
太医颔首,“不错。”
萧定祁又问。
“那木盆子呢?”
婢女大哭,“是梅苑侍妾宋氏所赠!”
当空劈下一道惊雷,院中人倒抽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喘。
闪光划过夜空,照出了萧定祁眸子里的滔天怒火。
宋今纾还睡着,殊不知一口大锅已经扣过来了。
她被一声惊雷劈醒,心有余悸地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水声。
睡眼朦胧的云青守在门外,迷迷糊糊起身询问着。
“小娘,怎么了?”
宋今纾抚了抚胸口,缓缓摇头,“没事。”
就是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知道先前藏红花一事是王妃下的手,也知道这一次浑水摸鱼的人是谁。
只是有些担心,她宋今纾如今并未像原著中所写早早死去,那这些事情……
会不会牵扯到了她的头上?
想到这儿,宋今纾再无任何困意。
而另外一边的秋栏阁,此时却忽然出现了转机。
萧定祁听了这婢女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并非直接押了她口中的宋氏前来质问,而是仔细询问道。
“是她亲自来送的?”
婢女摇头,“不是,是个老嬷嬷。”
清风凝眸,“梅苑只分派了两个婢女伺候,没有上了年纪的老嬷嬷。”
气氛再次静下,萧定祁抬手扼住了眼前人下巴,眼底寒气逼人。
“你在撒谎?”
一瞬间,几把明亮的刀剑直接拔了出来,把她这深宅大院里的小丫鬟吓得不轻,险些晕过去。
“说!”
萧定祁一声断喝,她吓得颤着抽噎。
“奴……奴婢没有撒谎!我身边的刘姐姐可以给我做证,那一日我们都见到了那个嬷嬷!”
萧定祁目光所及,被称作刘姐姐的婢女还算稳重,重重磕了个响头之后,说起了当日之事。
几日前,秋栏阁的门被叩响。
裴氏刚在院子里训斥完下人,底下人领进来一个老嬷嬷。
“老奴刚进王府的,王妃将我指派给宋小娘使唤。”
“这是我家小娘差我送来的东西,说是前些日子到底冲撞了您,心底过意不去,您如今身子金贵,也不敢冒昧前来打扰,就差了老奴送来这口脂。”
裴氏原本并不准备收下的,可那日立夏宴,她见那宋氏还算安稳,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且,这样东西着实好看,精致的盒子是从未见过的新鲜花样。
她吩咐婢女取了来,匀了些出来抹在了手腕之间。
乍一看衬得皮肤细腻柔白,细看又覆着点点光泽,平了皮肤纹路。
确实是个好东西,应当是宋氏从宫中带出来的。
裴氏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而后请了府里大夫过来,仔细检查确认这样东西没问题之后,第二日一大早就开始用。
昨日傍晚,她刚听闻那把琴的事情便勃然大怒,直接摔了这口脂。
所幸东西没摔坏,裴氏想了想,又一肚子气地捡了回来。
下人给她更衣的时候,瞧着她唇色淡白,又着重抹了一些,显得气色好了许多。
可谁都没想到,风一吹那白梨,融了木盆子,这个孩子就这样被断送了。
萧定祁听完,即刻让人从这嬷嬷开始查起。
今夜之内,务必要出结果。
切勿声张,以免闹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