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绮站在将军府的门口,脚步迟疑,见萧霁看过来,她轻咳一声,面上难得有些赧然。
好在这时候青鸾从里面走出,冲明绮躬身行礼。
明绮松了一口气。
青鸾抬眼,接收到明绮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垂首道:“萧公子的院子已经开始动工,主子是想要种梅树,还是松柏。”
明绮眼含赞赏看着青鸾,不愧是她最得力的部属,比青凤那不靠谱的强上太多。
察觉到萧霁侧头看来,明绮敛目,故作沉吟:“种梅树,眼看就快到冬日了,便种红梅代替青竹。”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青鸾道。
明绮思索片刻,有些好奇萧霁的院子变成了什么样,便主动送萧霁回他自己的院子。
青鸾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神色犹疑站在原地。
明绮的好心情在看到萧霁院子的断壁残垣后,戛然而止。
虽说是掘地三尺,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萧霁再有本事,那丹药难道还能藏在山石之中?
明绮看着眼前碎裂的山石桥梁,陷入了沉思。
在看到青凤手里被大卸八块的家具后,明绮忍无可忍,一把打在青凤的肩膀上。
青凤脸色瞬间白了,他听到自己肩膀开裂的声音。
明绮扯着嘴角,阴阳怪气道:“你们可真能干。”
青凤强忍着肩膀的疼痛,讪讪而笑,其实青鸾劝阻过他,但他便寻那药丸不到,担心明绮失望,就擅作主张,让人把木椅家具什么的也拆了。
他本来是打算在两人回来前,搬新的家具摆设进去的,结果却是破坏容易,重装难,屋子里虽不至于一片狼藉,但最重要的床榻还没放进去。
明绮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屋子里的“盛况”,她不死心的问:“屋里变回原样了吗。”
“属下保证两个时辰内,给公子准备一张新的床。”青凤挠了挠头,不敢看明绮的表情。
明绮咬牙切齿又拍一下他的肩膀:“蠢货。”
她本想让人把萧霁院子翻找一遍,在萧霁回来前,将院子回归原样,全程做得不动声色。
也省得她和萧霁费口舌,说多了乱她心情。
明绮万万没有料到,青凤能做得如此不靠谱,有青鸾在都管不住他!
明绮直接气笑了,她踹了青凤一脚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赶紧滚!”
青凤捂着肩膀,冲院子里拿着锄头的蒙面暗卫做个手势,一众人跟着他灰溜溜走了。
萧霁将视线从院子的一片狼藉上收回,缓缓问明绮:“你在找什么?”
他的声音仍旧冷泠泠,如山涧松柏,但语气却不如先前温顺,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质问。
明绮却没那么好产生愧疚之情,本就是萧霁偷了她的东西,她又有什么可遮掩的,不过是看在两人近来如胶似漆的表象上。
她当下微微眯眼,反问道:“我在找什么,你不知道?”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远处烟火灿烂如云霞,在月色中熠熠生辉。
萧霁沉默片刻,他眼睫低垂,伸手拉她的手:“方才是我的语气不好,抱歉。”
却绝口不提丹药的事情。
明绮看着萧霁清冷漂亮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些失望。
失望于有些东西再美好,再合她心意,也终究会失去。
就像她的计划里,萧霁注定会成为一枚弃子。
明绮心不在焉地抚着萧霁的脸颊,他的眼睛清澈透明,但他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却像是某种小动物,一双凤眼看上去湿漉漉的,很容易让人生出怜爱。
总之,很有欺骗性的一张脸。
萧霁的院子不能住人,将军府里又住着不少长公主送来的少年郎君,那些郎君在府里游手好闲,恨不得每个人占一整座院子,自是没有剩余的地方给萧霁休息。
明绮便让萧霁住到自己院子的偏房,心中思量着,明日就让管家找个时间,把那些小郎君都送出去,否则府里真要被他们吃穷了。
两日后。
各国各族的使节汇聚京城,皇帝虽如今昏庸糊涂,只求长生问道,但他年轻时也是励志巩固中央集权的明主,不会荒唐到在外族面前,明目张胆荒废朝政。
所以,向来喜欢晚睡的明绮起了个大早,睁着迷蒙的双眼站在武将之首。
如她这般被皇帝削去实权的赋闲将军,在朝中站着只能用来充人数。
正无聊间,仍兼任京兆尹一职的虞柏大步出列,手持玉笏,启奏道:“陛下,臣于花灯节巡查时,发现宵小偷盗,臣顺藤摸瓜追查过去,意外追到老裁缝何涣的家里。”
皇帝面色不耐,只以为这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和旁人一样,都只是些庸碌无能之辈。
结果却听虞柏停顿片刻,朗声说:“臣在何涣家中,发现了缝制到一半的龙袍,上面的金龙栩栩如生,臣已经当场将人扣下,关押在刑部。”
“什么!”
不光是皇帝,众臣同样哗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私制龙袍!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
“这京城莫非真是要变天了。”
“李兄莫说此话,或许是那两位皇子做下的呢,这大皇子和五皇子,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五皇子前几天更是在宫宴上醉酒闹事,惹得陛下不快。”
“你这话说得也不对,怎么能保证不是……”那人的话点到即止,眼神忍不住向前面的三皇子看去。
谢浮金脸色铁青。
听到何涣二字时,他就心中惊慌,下意识便觉得是那两个兄弟心中不忿,要拉他下水。
但很快他又劝诫自己莫慌,何涣的事情和他毫无干系。
他曾花重金请人制作过龙袍,缝制龙袍的老裁缝也正是何涣,但那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制好的龙袍他也销毁了,是他亲自烧掉的,今日的事情绝对和他没有关系。
谢浮金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如今大皇子和五皇子那两个废物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