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在房间里,坐了一晚上。他没有去睡,所以那个晚上,注定了也是无眠。
不过有时候困意上来,他也就只能认命而已,事实上,他后半夜困了。外头的雪还在下,他冻得厉害。
手指抓着剑,唤了隐身空间,他才好过些。
布丁跳到身旁,用它的爪子拍打着七海的膝盖,七海苏醒过来,望着它问,“怎么了?”
汪汪……
去被子里窝着!
七海是这样以为的。
——
翌日清晨,风清扬唤了家仆过来叫七海用膳。
七海拖着步子,拿着剑又高兴地蹭饭去了。
到了风清扬屋里,风清扬脸色不大好,愈发地白,喉咙似乎被掐过,绯晕很深。
七海懒洋洋地伸懒腰,他把剑放下,瞅着桌子上荤素搭配的美味佳肴,笑地嘴角上扬,“公子,说说看,什么好事儿?”
“……闻姑娘今早过来了?”风清扬轻言细语,眼角有光,“她过来,给我号了脉,然后问起你。”
“哦。”七海握着筷子,迟疑了下,“呵呵,没事儿,我一会儿就会去找她。”
风清扬叹了口气,沉吟间又兜着笑,那笑有些浅淡,“她跟我说,我是王府公子,你是我的护卫,为何我会对你这么好?”
“还不是因为我有趣啊?”七海啧啧舌,不想让他误会,“公子万莫生步知的气,她年纪小,情商低,不会说话。”
风清扬却是直接忽略了这些话,继续了他的分析,“闻姑娘还说,我在利用你。”
“啊?”七海恍惚了下,些许好奇,“然后呢?”
“然后她威胁了我。”风清扬想着那样一个端庄温柔的姑娘,突
然间发毛后那略略有趣的表情,像极了桃夭公主,“她说,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得到报应,比如……病死。”
七海听着这恶毒的话,有些怀疑,“她不会这么说吧?”
“她说了。”风清扬执拗地撅着薄唇,很平和的表情,却是十分温和的,他坦然一笑后,眼光里,都是极其温和的,“我当时很吃惊,心里在想……”
由不得风清扬说,七海就已经在为闻步知打抱不平了,“你别生她的气,她只是因为担心我,过于急躁了。”
彼此为彼此着想的境界,竟然是这样地甜蜜。
风清扬扬眉,笑了,“我知道的。”
——
正午,天色放晴,雪将将歇了。天空里,耀出灿烂的日光。日光洒落在院子里的白雪上,四周璀璨,金光夺目。日光里,那雪似乎染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桃夭公主登门了。
皇宫里,听说风清扬病得严重,几乎是风驰电掣地赶来的。
她身份特殊,管家关伯不能不让人进来。
可站在那里时,桃夭公主倍受忽视,一个人明明站在那儿,但风清扬一句话也没有同她说。
她拿着粉红色牡丹手帕,呆滞地将自己拿来的珍贵补品拿出来。
安阳王谢过了,觑着桃夭公主那双盯在儿子身上的眼,十分平近,他明白桃夭公主对自己儿子的感情。可……他不能。
皇兄那里……他说不动。
“公主,请用糕点。”安阳王客套地示意了一下,桃夭公主拿着糕点,凑近樱桃红唇,眼睛还是望着。
七海站在跟前,自知他喜欢桃夭公主,所以为了二人,也是十分给力。
内
力驱使着茶杯倒地,于是那茶水毫无征兆地晕满了桃夭公主的衣裙。那一团水像墨,浸透了雪白的宣纸,于是慢慢地倾泻开来。
那茶刚上的,风清扬看见了,十分自责,他想,如果伸手抓住了那无法预料的茶杯就好了。
所以他的手扬出去了,还附带说了一句公主小心。
于是屋子里的安阳王以及仆人们全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风清扬,以及那双惨白的手。
也是这一瞬间,风清扬暴露了他的关切。那如火一般,贴心的关切。
桃夭公主也是这一刻,看明白了的。她颓丧的精神,忽然放开了,取而代之地是她的笑容。那绚丽又精致的笑容啊,就这么落入风清扬的眼底。
风清扬仓皇收手,然后轻声冲身旁的丫鬟道,“送公主下去换身衣裙。”
桃夭公主离开,他转头,瞅着七海,七海眨眼笑,紧跟着……七海不答一言了。
安阳王在府上,最近心情都不大好。陶老昨晚受了箭,现在还在静养。
再如何,陶老也是安阳王的岳父,安阳王紧张他的情况,也后怕因为自己,陶老会撒手人寰。
所以他抬头,直视刚刚捉弄风清扬成功的七海,他那眼睛落在他的脸上,瞳仁里,七海正经地站着,站得笔直。那万年不变的绚丽笑容,灿烂如日。
“本王听说,安之若被孟绫世子给抓进了京都大牢,是你给救下来的。”安阳王这么说,的确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在里头。
七海躬身,不想这个时候和他撕破脸,他浅笑着答,“是。”
“哦……”那一声哦,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意思,又像在反问,又
像在逼迫。
风清扬的目光略略惨淡,他吐了一口气,替七海应了,“父亲,安之若菩提庙路林子里,被人诬陷,我同情他的遭遇,所以才令七海救了他。”
七海惊喜地看着风清扬,哪里想到,他会往自己身上揽?
安阳王诧异,二人的关系难道这般好,“清扬,安之若昨夜差点儿杀了你外公?”
“若非……陶老刺激,兴许之若兄不会这么做!”风清扬跟着回,他的身体很虚弱,说话时都了无生气,现在更是。于是他替七海说好话后,安阳王也拿他没有办法。
“清扬,陶老终究……是你的外公!”安阳王说了这句话后,不想继续在大厅里待下去。
他跨出房门,脸上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沉重,干裂嘴唇下边,那缕胡须都在颤动着。
看着父亲动怒离开,风清扬心里不好受。可想着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