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您不觉得您想太多了么?我哪有给皇后卖命?太子怎么就看上我了,他母亲让吗?香皂珠子多么伟大的发明,怎么碍着您了又?”
“红绳您给我了还管我挂哪吗?这脖子上的东西,我都左右不了,您还能给它气没了?就是——”
杨烟声音渐渐小下去了,知道自己毫无底气:
“就是这烟雨台吧,我真不想表演来着,但老板求众人推的,还有那个该死的师意玄,给我架上去了……天地良心,我当时就很害怕,心想殿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吃了我……后来又牵扯出别的事,我真的很后悔。”
这件事杨烟的确是悔到肠子都青了的,否则也不至于进了宫。
“你……当时还在想我?”
冷玉笙关注的点果然不同,杨烟听了都要给他鼓掌。
“殿下,我是个活人,不是死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活着就要和他人产生联结,就要权衡许多事情。有人欺负我,我得想法子应对,有人喜欢我,我就和他做朋友,有人给我帮助,我就得回馈他。难道您希望我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杨烟又道:“我虽已决定效忠殿下,可若我眼中除了您再容不下他人,不向命运斗争反抗,不对弱者施以同情,不读书思考反省自我,不对自然万物饱含热爱,您会不会觉得我心里荒芜萧条无趣,时间久了就不愿意住下去了?”
“你……是说,你心里有我?”
冷玉笙又问,神色平静下来,面庞上红晕似乎又深了些。
杨烟虽然嗓里一噎,还是笃定地点了点头。罢了,让他占点便宜吧。
眼见自己这一番正反开合话术起了作用,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表忠心环节。
“殿下,我既已追随您,就是您的人了。皇后这边,我保证只赚她的钱,绝不做任何不利于您的事。还有,您以为她怎么就答应让我过来了?”
杨烟向他眨眨眼。
“还能有什么,让你探探本王的底。”
冷玉笙想也不想便道,在皇后身上他一直留足了心思。
但为了留下杨烟,他才不在乎这个。
“聪明。皇后娘娘大概一直想安插个细作过来,可您这边估计跟个铜墙铁壁似的。但您放心我早想好了,我可以为您反过来去做细作,这叫反间计。”
杨烟真诚地建议,觉得自己简直了不敌了,派上了大用场。
“这……倒不用。”冷玉笙无奈地笑了笑,又觉得这女子蠢得有些可爱。
“本王可没有什么值得皇后盯的,她早晚会知道这个事实,但她不信呢。你把你见到的告诉她便是,不要说谎。”
而真正的秘密,他又怎会让杨烟知道。
正如他用顾十年,不能一直防着,想要真正成为自己人,总得抛点足够劲爆的“秘密”给他。
比如他和“小道长”之间的情事,让他感觉到主子的信任。
于他,一来测试顾十年是否忠心能保密能办事不瞎搅和,两人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二来终究也给自己谋了便利,其他的都能按下不表,但他实在忍耐不了只有短短一天的相处,还只能一本正经地跟“道长”论道。
他这相思不解,怕会把自己先烧成灰。
用什么样的人办什么样的事,他向来拎得清。
而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让杨烟插手他的事情。
这样完全控制不了的、变数极大的存在,连握一握都觉得滑得要出溜了的小东西,本是他极忌讳靠近的,可偏偏给他勾得心神不宁。
杨烟却还在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又是以理服人又是以情动人的,心想这次总能信任我了吧,想着便抛出了终极一击:
“殿下!对您,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我和楚大哥,楚二哥一样!他俩若是尉迟恭秦叔宝,那我怎么也能排上个徐茂公。”
这一下给他吹捧成李世民,也不忘抬举抬举自己,杨烟以为接下来冷玉笙该敬她一杯酒,然后两人可以青梅蘸盐论英雄,笑醉陪公三万场了。
她嘴边噙笑,歪着头望着冷玉笙,却见他眼睛里几乎煮沸的东西瞬间冷却成冰凌,唇角抖了一抖,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攻击感。
这……感觉不太对……
杨烟不自觉地开始往门口退去,一步,两步,三步……
脚下的铃铛声却提醒着她,即将退无可退。
只见他迅速跳了起来,三步做一步奔向自己,如一头饿狼扑向蹲守许久的猎物。
杨烟猛地拐了个弯开跑,让他扑了个空。
然而他的手迅速拔走了她的发簪,在“叮叮当当”慌乱的铃声中一头青丝倏然散开,犹如银河倾泻。
随着发丝的垂落,一股香气轻飘飘地从发间逃逸出来。
冷玉笙终于见着她披发的样子,在他脑中幻想过许久,却没想到,如绸墨缎竟将眼前小人儿衬得明眸皓齿、粉雕玉琢。
香气不知是不是香皂珠子的味道,浓烈地几乎让他眩晕。
“殿……殿下,你……疯……疯了……吗?”
杨烟连说话都开始哆嗦,舌头僵硬得她都疑心是不是还在。
这杀气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边说又边后退着向门边挪动。
脑中噼里啪啦在复盘,刚才哪里又说错话了,不能啊。
她却未想过,若隔墙真的有耳,一句“李世民”的吹捧传出去却足以定为“谋反”了。
“我可没你想得那么‘高尚’,但我的确是疯了。”
冷玉笙下一瞬又侵袭过来,不由分说将她拥入怀里:“烟儿……我迷上你了。”
这告白一说出口,冷玉笙只觉自己像一头野兽向她袒露了他的肚腹。
覆水难收——他的心再也不是铜墙铁壁,可若是她拒绝他,他只怕是要伤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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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烟的耳朵被迫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凌乱而有力。
而她的心同样乱成一团浆糊,乱到连从怀抱中挣脱出来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被紧紧拥着,直到连气都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