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任人猎奇泄愤。”
杨烟说话如倒豆子一般,根本不给别人插话的空。
“ 但《祁律》中有斩刑、绞刑之规定,腰斩、车裂、凌迟极刑尚需帝王亲核。何曾有‘曝尸’一刑的规矩?是什么罪名死后曝尸?若执行过极刑,还曝不曝?怎么曝?一块块曝还是缝起来曝?具体曝几天几个时辰?”
她转向韩熠,虽然跪着,却直起了身子:“太子殿下既言刑律,意下便是一切当遵罪行法定。《祁律》中既无规定,对该女子当街曝尸岂非凭一时喜好滥施刑罚?”
韩熠脸色涨红,被怼地说不出话来。
冷玉笙抬手指蹭了蹭鼻子,庆幸自己没多嘴,这姑娘太懂“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杨烟又转向帝王继续说:“圣上,若仅凭个人意愿就可滥施刑罚,岂不自中央到地方人人相效,又会酿出多少挟私报复和冤案错案,还会有律法施展的余地么?”
字字铿锵,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个刑狱官。
一口气说完,她还不忘拍拍马屁,灿烂笑道: “圣上您广施仁政,意在增民智而薄于法,《祁律》也定不容忍滥刑之事吧。”
晏渚被恶心到听不下去了,起身一针见血驳斥: “圣上,这丫头在转移矛头,竟谈起纸上律令。明明那女子是叛国谋逆大罪,罪无可恕,如何惩治都不为过!”
昭安帝扫了他一眼,一只手点了点桌子。
明明是太子先搬出的刑律么,果然把老狐狸也逼急了?
杨烟立刻反驳晏渚:“既不知女子身份,圣上也还在审问民女,一切尚未定论。晏相公难不成竟也无视律法,仅凭个人意愿滥施刑罚吗?”
果然。
狡辩之鬼才。
杨烟还要继续说,昭安帝止住了她:“够了!朕是判了那无名女子通敌叛国罪名,谋大逆依律当斩首和诛族,既已自戕那便算斩首了,至于诛族,先找到她族人再说吧。”
“那,民女能给她下葬吗?”杨烟终于收敛了气势,弱弱地问。
“朕还没审你治你的罪,你倒先把恩典求上了?”
昭安帝拿手边帕子擦了擦手,对殿内众人道:“诸位先回吧,剩下的是朕的家务事了。太子大婚,朕有意颁特赦令,大赦天下,活罪适当减免,死罪延迟问斩。”
“‘曝尸’就算了,晏公,找块地方给那女子葬了。”帝王目光又转向杨烟: “你给朕留下,继续听审。”
家务事?
几个官员皆面面相觑,但不便再问,只能高称帝王“宽仁圣明”,渐次退席。
冷玉笙蓦地嘴角一扬。
仲义离席时从他身边经过,淡淡望了他一眼。
冷玉笙想去追舅舅,又不放心杨烟,迟疑着等了一会儿,但还是被马抚青赶了出去。
等殿内人退净,宫女收拾了桌上碗碟,杨烟磕头道:“谢圣上隆恩!”
“说吧,你和那女子到底什么关系?”昭安帝问。
——
走在宫内甬道中,韩熠低声道歉:“本宫对不住泰山大人,今日似乎又被我搞砸了,没有握住仲义的把柄。”
晏渚却在思虑其他的,问韩熠皇上所言“家务事”是何意,韩熠只翻了翻眼皮:“或许,老三要娶妻了?”
晏渚瞬间警觉: “娶的是何家贵女?不会是那个疯丫头?”
“江州杨氏。泰山大人,您信吗?”韩熠眉毛一挑。
——
另一边,萧叶山扯着萧玉何走出老远,还是没忍住将巴掌落到了儿子脸上。
萧玉何捂着脸颊,却绷着嘴巴死不认错。
“我有何错?明明阿嫣没做错什么,非得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被人欺负才算对吗?”
“大郎,你越界了。”萧叶山称了他乳名,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派人探查过,萧玉何曾天天跟那个来路不明女扮男装的女子混着玩。
虽然答应过苏毓不再干涉他们,可不曾想自己儿子竟陷得这样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