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轻轻围上了她的腰。
蜻蜓在半空绕了绕,又落到一簇含羞初绽的浅粉莲瓣上。
她吓得一抖,转身却看到男子完全绷不住的、兴高采烈的面孔。
“韩泠,这是宫里。”杨烟欲拉开他的胳膊。
“不要。”冷玉笙感觉整个人似都在云端飘着,“父皇向我夸你呢,他也很喜欢你。”
“是吗?”杨烟问,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将他胳膊拽开,催着他离开。
“当然,阿嫣。能让父皇喜欢,你知道多难吗?”一边走,冷玉笙还要一边说,一身的傲娇满溢。
“父皇都不怎么喜欢我,却喜欢你,还是你能哄他高兴。”
他感觉心中十几年的缺口似有了某种补偿。
“你知道我多羡慕萧尚书、杜尚书他们,能为儿子千般低头吗?”
他声音低了下去,捉起杨烟的手贴到唇上吻了吻:“还好我有你。以后我惹他生气了,你还能帮我去哄。”
杨烟不知昭安帝对冷玉笙讲了什么,也许不过是一个赞赏、肯定或笑脸,但还是让他受激高兴成这个样子。
于他,是久旱逢甘霖。
“殿下,他没有不喜欢你。”她没有收回手,温柔地贴向他脸颊道,“只是不能像其他父亲一样罢了。”
“是吗?”
“我想是的。”
冷玉笙回望殿门一眼,心中虽没那么明白,但好像看宫城都没那么压抑了。
他雀跃地搂住她肩膀,拽着她向宫外走去。
杨烟只能一遍遍地扯开他不安分的手和胳膊。
隔着空旷大殿,昭安帝能透过洞开的殿门模糊看到小儿女嬉闹痴缠的身影一闪而过。
“要不要叫吴王收敛着点儿?”马抚青问。
“无妨。”昭安帝笑了笑,蓦地想起儿子不到五岁,跪在御道向他告别的小小身影。
这回终于不是委屈巴巴的样子了。
年轻时的一点儿快乐,到底太珍贵奢侈。
——
两人并排走在出宫的甬道中,冷玉笙靠杨烟越来越近,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么一路手拉手出了皇宫。
蔡行牵着火龙驹在宫城外一处树影下候着,见小王爷牵着个姑娘从角门出来,却向他一挥手:“你先回府里,我们晚点走回去。”
“还去哪?”杨烟问。
“带你见舅舅。”
“啊?”杨烟低头审视了自己衣衫,觉得不妥,“今天不太合适,不如下回?”
“阿嫣,我等不了,下回不知何时舅舅才能回京。况且,父皇都同意了。”
冷玉笙迫不及待地想带她去见他认识的所有人。
这是头回跟她两个人在大街上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他握紧了手里那双柔软又略带粗糙茧子的小手。
觉得炙热的阳光都分外可爱,路边景致更是美如祥和的市井工笔画。
走着走着,冷玉笙竟带杨烟在朱雀大街上噼里啪啦地飞奔起来。
衣袍鼓着风,额头流着汗,像两只蝴蝶翩飞,自由自在。
但杨烟很快跟不上他的步子,向后拖拉着叫他慢点:“不行了,不行了!”
气喘吁吁着停了下来,冷玉笙见她满面湿润潮红、胸前起伏轻颤,喉头不由地滑动一下又一下。
遥遥想起她刚入殿时被水洗过的样子。
拐进一处无人巷子时,他忽地手撑墙壁,将杨烟抵到了一户人家院墙上。
“干嘛?”杨烟喘息未平,又被这动作搞得莫名其妙。
冷玉笙瞅了瞅她的碧绿宫女衣衫,逼近了问:“阿嫣,你之前为何穿着男人衣裳?”
杨烟不敢抬脸,他离她实在太近了,两人鼻尖儿已经碰到一起,彼此的呼气在凌乱地交锋。
是两个冒着汗水的、热气腾腾的人。
完了完了,这是突然想起来算账了。
杨烟咬了咬下嘴唇,解释:“我……拿外衫作其他用了……萧大哥为了护着我才——”
好像不太喜欢听似的,她后边的话被霸道地堵住。
他像游鱼跃出阳光下雾气蒸腾的水面,又被烫到般窜进水里,极力向深处游去,搅进丰美的水草中间,幽幽地仰望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的吻带着侵略和不安,在稍稍松开她的间隙,低喘着问:“他凭什么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