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宫外,赵牧并未进屋,而是双手枕与脑后,躺在凉亭长椅上仰视那座低垂璀璨的天空,好似对明日令各方都十分紧张的大比一点也不担忧。
身穿罗裙的柳白韵,走至寝宫门口,扶着门框看了一眼那个也不怕感染风寒,躺在凉椅上的年轻人,犹豫再三后还是朝他的方向抬步缓缓走去。
“殿下,春寒漱漱,臣妾…臣妾堡了一点莲子粥,给殿下暖暖身子。”
躺在晾椅上的赵牧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柳白韵等了一会,见赵牧并没有动静,心情也忐忑起来,双手不停揪拽着裙角,抿嘴道:“殿下,粥还是趁热喝的好……”
赵牧皱了皱眉头,略微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本宫一会儿就过来。”
月色下,柳白韵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被她这段时间来,强忍着不适而表现出来的绝佳演技给遮盖过去,对于赵牧这个混蛋,她只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被看出一丝破绽。
回到寝宫的柳白韵小心翼翼捧出一罐冒着热气的莲子粥,盛于一只白玉九鱼纹碗中,回头撇了一眼屋外的长椅处,同时左手手心紧紧握住了那支已经空了的琉璃瓶,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
她用调羹匀了匀碗中的淡粥,正准备起身再去叫一声太子殿下,刚刚抬头就看见那个年轻人已经大步跨进,吓的她一个哆嗦。
“殿…殿下,粥已经好了。”
赵牧一屁股坐在了桌椅上,望着递过来的莲子粥,嘴角微微勾了勾,笑道:“韵儿,这粥这么烫,你不给本宫吹吹?”
柳白韵欲言又止,瞥向招募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愤恨,但依然还是接过了赵牧面前的小碗,拿起再嘴边轻轻吹了吹,随后递向对方,抬眼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赵牧。
没成想赵牧却说道:“你都不尝一口就知道粥凉
了?”
柳白韵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滞在了原地。
“已…已经凉了殿下。”柳白韵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赵牧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本宫不信,除非你尝一口,不然我是不会吃的。”
柳白韵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她死咬着嘴唇不知所措,想起来皇后李潇眉的在将毒药递交给她时所说,毒发时那般恐怖死状。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这一瞬间,她又恍然想到了以前有关眼前这个畜生的种种,一时间仇恨的情绪迅速充斥上她的大脑。
“只要能让这个畜生死!我愿意和他同归于尽……”
“对,只要我喝了,他就一定会喝的!”
柳白韵在心里暗自想着,脸上跟着闪过一丝坚定与狠厉的神色。
“好,殿下,让臣妾先给你尝尝。”
柳白韵说着,毅然闭上双目,手中的调羹同时朝自己嘴中送去。
手腕十分平稳,显然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突然。
就在柳白韵即将将那一勺淡粥送往嘴中的煞那间,赵牧没来由地从她手中抢过调羹和碗,轻笑道:“这么好的粥,让你吃了岂不浪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柳白韵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同时她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哀叹了一声,夫妻一场,这家伙果然自私的很,连粥也不舍得让她喝上一口。
赵牧接过粥后,没有立即喝下,淡然开口道:“明日大比,你也随着本宫去吧。”
柳白韵突然抬头,有些意外道:“按照大周礼部定下的规矩来说,臣妾…是没有资格去的。”
自立国以来大周的礼法有所规定,太子的家室,只有太子妃,也就是日后的皇后才能有资格跟随太子出入一些重大场合,如遇祭祀、祭祖等场合,就连太子妃也没有自各出入。
更
别说太子嫔了。
赵牧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你是否有资格去,只有本宫说了才算数,本宫说你能去,你就能去,本宫说你没资格你才没资格。”
柳白韵突然抬头凝神,眼神复杂的看着赵牧那认真的脸庞。
赵牧没来由想起一件趣事,低头边用调羹拨弄着碗中的粥,边说道:“就在前两日,有个小太监跑来投靠本宫,向本宫告密说是你柳白韵曾进入过皇后的寝宫,还密谋想要杀害本宫。”
赵牧突然抬头,笑问道:“你猜他最后的下场怎样?”
柳白韵猛然抬头,浑身一颤,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本宫当然不信,但本宫还是打算放过他,可是他在临走时非要提醒本宫,说本宫的嫔妃是一个蛇蝎妇人,不可不防,呵呵……本宫就让大理寺的人将他剥皮挫骨了。”
赵牧拨弄着热粥,像是说着一件极为平常普通的事情。
却听得柳白韵冷汗直流。
赵牧突然抬头咧嘴一笑:“本宫的嫔妃,轮得到他一介阉人来评价吗?本宫可以说你,可以欺负你,但其余人,不行!”
他拨弄了两下,舀起一匙粥缓缓将粥匙递向嘴中,“明日皇后、父皇、李甫,还有朝中大臣都回来,你跟着本宫一同前去吧。”
“啊!”
柳白韵突然一声惊呼,伸手打掉了赵牧手中的汤匙。
粥水洒满了桌面。
赵牧一脸疑惑的神色望向柳白韵。
柳白韵却惊慌道:“臣妾看到这里面好像飞进去一只虫子。”随后她又一把夺过那一罐还有些烫手的莲子粥,“这个粥有些凉了,臣妾重新为殿下再做一份吧!”
说完抱着粥罐子就匆匆朝厨房奔去。
看着柳白韵匆匆离去的身影,赵牧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
春寒料峭的夜晚,礼部乃至所辖的太常、光禄、鸿胪三寺
都开始忙碌起来。
次日的大宴事关重要,可马虎不得。
礼部侍郎吴谦早已经急的焦头烂额,原本天塌下来还有礼部尚书顶着,可好巧不巧那个该死的王茂山,非要去卷入太子与李甫的斗争,好嘛,落得个斩首抄家的下场,这让一向爱和稀泥的吴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