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家的祭祀品店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陈翰因腿疾没来得及逃出来,自己也变成祭品烧给了阎王爷……
当他再有意识时,周遭一片吵闹声。
“薛娘子必须归我家!丧葬费我可是出了一大半!”
“呸,谁不知你欠陈家钱!薛娘子,还是跟我去吧,我保证打人比陈翰下手轻……”
“一个吃闲饭的,没被陈翰打死也是命大,还是给我领回去好生养着……嘿嘿。”
陈翰头痛欲裂,记忆涌上,他是穿越了,在一个叫熙朝的年代。
熙朝,前有隋唐五代,估计是占了赵宋的坑儿。
这人也叫陈翰,年方二十二,爹娘双亡,品行巨差;
薛娘子正是他媳妇薛娇娘,嫁过来二年有余,二十出头,平时没少挨他打。
眼下年景不好,土地旱到冒烟,到处是逃荒的流民。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喝脏水死的。
即便没睁眼睛,陈翰也知道这些人正在争夺薛娇娘吃绝户。
大伙儿之所以在这灾荒之年还争抢这么个寡妇,可不是因为陈家有余粮,而是薛娇娘实在是十里八乡的美人,顺便还能吃绝户,觊觎之人的口水都快流到陈翰棺材里了。
陈翰用力撑起身子,从树皮棺材里坐起来:“吵什么吵啊,我还没死呢!”
他这话一出,整个
屋子登时就安静下来。
帮忙出殡的村民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唯独万念俱灰的薛娇娘眼里有了光,抱住陈翰大哭:“相公……”
陈翰从棺材里出来审视几人,前世因腿疾而不得已放弃武术教练一职的怨念蠢蠢欲动。
争夺薛娇娘这几家都出了些钱力,置上了这口薄棺和纸马纸人。
那马像驴、纸人像直立的王八,手艺不及陈翰万分之——这几个村民就是想用这些东西名正言顺地霸占小寡妇薛娇娘。
起死回生这事,村民也有所耳闻,可当真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胆子再大的人也瑟瑟发抖。
“诈尸、诈尸了!”
村民夺门而出,陈翰满意地笑笑,庆幸自己穿到两浙路杭州府富阳县的龙门村,这要是不小心穿去湘西,此时说不定已经在丛林里蹦跶了。
陈家大郎复活的消息让整个龙门村惶惶不安,那几个凑钱的村民,想来讨要又不敢来,只能远远地喊话:“陈大郎,既然你活了,棺材纸人的钱要还我啊!”
还?拿什么还?
接连灾祸,家里的两亩地、三只鸡一条狗,全都用来抵租和税;去年秋到今春颗粒无收,耗子都好几个月不来了。
“要钱没有、要命两条,有本事来拿!”
陈翰提着烧火棍站在大门口,大喝了几声
,几个无赖硬是没敢靠近,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薛娇娘泪痕尚在,怯生生地瞧着陈翰;陈翰只是想安抚她,哪知刚一抬胳膊,她竟吓地扭过头闭上眼。
陈翰回忆,薛娇娘自从嫁来就任劳任怨,可偏偏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是个省油灯,整日在外喝酒赌博,回家就对她拳打脚踢,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在呢。
“娇娘,往后相公绝对不动你一下。”陈翰心疼地轻抚她淤青的手臂。
即便如此,薛娇娘依旧往后躲了躲。
棺材纸人什么的留在家里毕竟晦气,陈翰打算把棺材纸人等背去镇上,哪怕换一捧米、一碗水呢。
两人上路,陈翰一个人背起所有东西,这让薛娇娘错愕不已,急忙上前帮忙,哪知一把被陈翰拉住小手:“路不好走,跟紧相公,累了吱声。”
薛娇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陈翰费力地拉着自己,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通红。
相公还是头一次关心自己!
路并不远,但是烈日当头,陈翰渴地嗓子直冒烟;再看薛娇娘,原本娇嫩的嘴唇都是干裂血痕。
陈翰咒骂老天爷,既然穿越过来给个漂亮媳妇,为啥还要让他们受这苦?
这就是没打算让他活着出新手村啊。
镇上的渡口早已荒成泥淖,船只陷在
泥里无人认领,往来之人多是逃难的流民,以及一些小贼。
直到入夜,也无人问津,贼见二人都绕着走。
眼看月上柳梢头,陈翰和薛娇娘又累又饿。
陈翰已经没力气将这些玩意再背回龙门村,索性就地找了路口,用一把火了结。
夜半时分,俩人才踉踉跄跄地回家。
“饿死了。”陈翰嘟囔一句。
“相公,娘子这就去做饭……”薛娇娘一刻不敢松懈、先一步去开门。
柴门里,月下的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驴?”俩人同时认出来。
可哪来的壮驴呢?竟然还带着嚼子。
饥饿许久的薛娇娘,用娇小的身子挡住壮驴,生怕它跑了;陈翰观察一会儿,发现旁边还有个脸盆大小的王八。
这两样,似曾相识啊,这不就是刚才他们烧掉的那些纸扎的祭品吗?
怎么一淬火,就变成真的了?
“娇娘,饿了吧,把那王八炖了,好好补补!”说话间,陈翰已经手起刀落,王八一命呜呼。
“没……没有水……”
“那就烤了。”
薛娇娘按照陈翰所说,将王八放在火上炙烤;扭头再看,却见月光下,陈翰又寻来芦苇叶子,正在扎着什么。
好一会儿,陈翰满意地看自己的作品:
两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还用王八血写了
字。
“相公……家里没盐了……我明日去……”薛娇娘含泪瑟缩,家里能当的都当了。
再当,就是薛娇娘自己了。
“没盐了?不怕,等会儿就好。”陈翰拿出看家本事,又是折又是扎,一个用芦苇叶扎的小坛子就出来。
那驴和王八的来历还没搞明白,薛娇娘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陈翰,可又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