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来的日子,陈翰已经习惯夜里做手工、越扎越精,而小镇的夜,比日里还热闹几分。
工作累了,陈翰到街上散心;歌馆楼台传出的嬉闹,是一群人的别样寂寞。
醉春楼的分号,就在龙阳馆对面,刘安枫派婉儿来打理,亦是方便她与杨铁牛你侬我侬。
陈翰信步而至,门口已经怠倦的婉儿忽然清醒,拉过陈翰手腕往里面拽。
换做旁人,便是逛青楼,放在陈翰身上,那便是视察自己的买卖。
婉儿引他到二楼雅间,喊陈翰听隔壁声音。
一个瓷碗扣在墙上,陈翰可清晰听到隔壁的对话。
“这事要做地滴水不漏!”
“属下明白。”
前面,完全错过了。
婉儿轻声描述这俩人的模样,就是所谓端家的小郎君。
这龙门镇,就像陈翰的龙宫,大半年下来,旁人也看地明白,是官匪都动不了的地界儿。有钱来玩,自然欢迎,找茬之人,九成没了音信,余下一成,那也是被送了棺材和人头。
“罢了,还怕小虾米兴风作浪……端些点
心来,我饿了。”
婉儿见陈翰如此轻描淡写,不由地佩服到五体投地,忙亲自去张罗美食。
陈翰瞧着廊上的装饰品,颇为得意,伸出自己的一双手来……哈,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老茧了。
婉儿送点心时,还送来个擅长唱曲儿的吴越女子,名叫钱曦儿。
钱曦儿一曲琵琶,加上吴侬软语的唱腔,让陈翰颇为解乏。
“你本来就姓钱?”陈翰好奇。
钱曦儿点头:“父姓不敢改。”
“那你家祖上是吴越国皇族?”
钱曦儿没开口,半晌后点点头:“五代十国早已过去,提起徒增伤感罢了。”
“那就再唱一曲照花台。”
钱曦儿唱腔刚出,陈翰便沉浸其中,可是还没唱上三句,就有人踹门而入。
当啷一声,陈翰那杉木的门,就被踹破了个洞。
钱曦儿并没被惊扰,继续弹唱,陈翰起身,只见端骧二人怒目在门旁。
“呵呵,好你个钱曦儿,你从苏州跑到杭州,从杭州到富阳,如今又到龙门镇,怎的,是我们六皇子的王府门太窄,请
不起你?!”
陈翰瞧眼钱曦儿,她依旧弹着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是另外时空的人。
“那个,钱曦儿,他俩跟你说话呢。”陈翰无辜地像个局外人。
啪!
端骧的小厮甩出一锭银子:“拿着银子滚,别误了爷的事。”
陈翰睥睨那银子,拾起来翻看,倒不是官银,这俩人暂时可以免去龙阳馆之苦了。
“众所周知,醉春楼最低消费就是百贯钱或百两银,你用这一锭,羞辱哪个呢?”
小厮显然有些意外,被端骧瞪了一眼后,才又掏出一个扔在地上:“滚吧!”
陈翰哼笑:“你我都是拿百两银子在此消费之人,何故让你觉得,我会看上这些小钱,随你支配?”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我们是谁的人?”
“谁的什么?哦,谁的狗?你刚刚不是说了,六皇子的狗。”
小厮唰地抽剑出来,正欲上前刺向陈翰,被婉儿从后面一把搂住腰身。
“客官,使不得、使不得啊!”
婉儿双手抱地紧紧地,哪个要伤害教主,她
可是拼死也要护住!
两厢争执不下,端骧都觉得这情形刺眼,要小厮收了剑。
端骧朝陈翰拱了拱手:“叨扰到客官,是在下不对,不过这个女子正是我们要找的人,还请客观高抬贵手,让我带她走。”
钱曦儿仿佛个聋子,此时还在自顾自地弹唱。
婉儿甩了下帕子,眉眼全是从前老鸨的人情世故,道:
“爷,咱开门做生意,你花钱我高兴,但钱曦儿是我重金买来的,不是谁想带走就带走的!六皇子可以不守他爹定下的规矩,在咱龙门镇,可要守龙门镇的规矩。”
端骧点头,道:“确如此,多少银钱,我与你便是。”
婉儿从怀里摸出卖身契,拍在桌上:“不多不少,四十万贯。”
端骧眉头一紧,错步向后,不可思议道:“区区一个青楼女子,何故如此高价?何况……”
他抬头四望,道:“何况整个醉春楼分号,加上富阳县醉春楼,也值不起四万贯……”
“爷,这你可就错了,回去问问端老爷子,哪个不知道咱龙门镇对外只用
食物交换?这四十万两,不过区区四百根熟玉米棒子。”
婉儿笑地春风得意,端骧则满心疑惑。不过白纸黑字写地明白,他也不好坏了道上的规矩,便讪笑带人离开。
钱曦儿这才放下琵琶,看也不看婉儿,转身就走。
婉儿拉住她:“若不是这位客官护住你,现在你已被人带走了,连感谢的话都不会说?”
“呵呵,我逃到醉春楼,就是为苟活,谁知哪个想钱想疯了,把我形迹泄露出去的!”
她看眼陈翰,又看眼婉儿,恨恨地甩袖离开。
婉儿咒骂六皇子,陈翰嘴上露出一抹笑意。
哪个替人办坏事地,大张旗鼓说自己是谁谁家?前世那些明星粉丝,黑别人的时候还知道伪装成对家呢。
这俩啊,就是批皮黑,至于皮下是哪个正主,还有待他自己暴露。
这俩人没达到目的,索性就在龙门镇住下,时常去醉春楼,点这个钱曦儿唱曲儿,婉儿不放心,着人仔细在门外听着动静,免得好端端的四十万两,被人给伤了胳膊腿的,那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