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卫夫人已经受够这套理论了，她宁愿留在山中，也不愿再听到关于卫家的任何消息，更不愿再见到他们。
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又咒起了卫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赶紧西去。
晚上，卫夫人着人给明颜送来了成套的首饰头面，是她做婆婆给儿媳的见面礼。
明颜推脱着，虽说拿与不拿都不是她的，但流程怎么走，她也怎么走就对了。
次日
明颜陪卫夫人裴越逛起了园子，已经七月，园内的花会越开越少，下个月开始便只有菊花和一些比较耐寒的花卉会开了。
卫夫人亲热地拉着明颜走在前头说话，倒是把裴越冷落了。
不过裴越没有不满，毕竟卫夫人高兴就好。
摘了一篮子花，卫夫人和明颜便往清雅居去，裴老夫人晚起，这个时候去差不多该醒了。
“你自去忙，有颜儿陪我过去就行了。”卫夫人对裴越道，身居高位，她知道儿子大多时间都要忙于公务。
“去吧，晚些再过去陪着用饭就是。”卫夫人又道。
“也好，听母亲的。”裴越道。
卫夫人笑着点头，裴越转道去了书房，她与明颜也去了清雅居。
已经巳时，裴老夫人才起，她年纪大了，有时晚上睡眠不好，早上就会起的晚些，为此也取消了小辈们的晨昏定省。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实话与你说吧，我瞧不上那孩子。”房内，裴老夫人满眼的不喜，又看着卫夫人问：“你对她就没有成见？”
“我心知老夫人为越儿不平，可……或许她那么做是有苦衷的呢。”卫夫人道，昨日一见，她直觉明颜并没有流言传的那般不堪。
“她能有什么苦衷？有人逼着她去做那种事不成！”裴老夫人沉着脸道。
“老夫人，当初我不就是差点被逼着改嫁了，时谦固然是个好孩子，可也不至于到了每个姑娘都想嫁他的地步。”卫夫人道。
裴老夫人哑然，随后神情有些严肃起来：“你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卫夫人摇头，只是凭一件事并不能就此判定一个人的品性。
“就算时谦不是你说的那般，也难保她不是那个想嫁的，我倒十分中意云念那个孩子，奈何时谦只把她当妹妹。”裴老夫人可惜道。
“云念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与咱们家的媳妇无缘，让他们继续当兄妹也是好的。”卫夫人道。
“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云念那孩子能尽早放下时谦才好。”裴老夫人道。
……
明颜已经在外面坐了一会，内室传来浅浅的说话声，明颜听不清，她也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就只坐在外面喝茶。
好一会过去，卫夫人终于搀着裴老夫人出来，明颜站起来走过去，但刻意保持了距离，毕竟裴老夫人不喜欢她。
今日来也是因为卫夫人来了，都在这里住着，她作为小辈不来实在不像话。
照例，在裴老夫人这里明颜还是当个哑巴，不过今日的裴老夫人却没忽视她。
裴老夫人与卫夫人说了一会话后，目光忽然落在明颜身上，微微皱起眉头和卫夫人道道：“你瞧瞧她，坐在那跟个木头似的。”
被点名的明颜瞬间觉得坐也不是，张口说话也不是。
好在卫夫人朝明颜招了招手：“过来，来这，坐近些。”
明颜如蒙大赦，起身走到卫夫人身边坐下。卫夫人笑着对裴老夫人道：“时谦喜静，她这性子倒是合了时谦心意。”
“性子好勉强能算个小都不能再小的优点，我且问你，读过什么书？针织女红、琴棋书画可会？”裴老夫人目光锐利地盯着明颜问道。
明颜一听忍不住深思，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些？她说不会老夫人不会要她去学吧？
毕竟她现在是裴越的身边人，什么都不会裴老夫人会不会觉得丢人，本来她就对她不满了。
大户人家，哪怕对个妾室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思及此明颜觉得得悠着点说，便道：“回老夫人，我愚钝，书只读过几本，女红不精，棋画略会。”
裴老夫人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声音不高不低地道：“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
中午，裴越到清雅居的时候，看见裴老夫人卫夫人还有好几个人一起围着明颜，明颜的面前架起了一块白木板子，裴老夫人看着那块板子让明颜修改着什么，其余人则在一旁看着。
“眉毛还要再粗一点，眼是凤眼，不是瑛瑛的杏眼。”裴老夫人道。
明颜闻言抬手擦掉，又改成裴老夫人说的样子。
原本事情没有现在这般复杂，裴老夫人听她说会作画后，裴瑛恰好来了，裴老夫人便说让她给裴瑛画一幅画。
裴瑛却突然来了一句不如让她换上男装扮作男子，让明颜照着她画出曾祖父的模样。
随口一提，裴老夫人还真就心动了，她问明颜能不能行？明颜想着反正也没事，就说可以试一试。
不过不用传统的水墨作画，毕竟就算裴瑛和老太爷再像也不是一个人，更何况男女面相看起来差别也大，女变男要修修改改的地方肯定不少，用水墨不合适。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木板代替纸张，石黛做笔，哪里要改一擦就掉了。
裴越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修改的环节，他走近，见板上画着一位青年，看起来熟悉又有种陌生感，想起裴老夫人方才说裴瑛，裴越才觉裴瑛和青年有些像，看着裴老夫人在一旁指点着，几乎不需要多想，裴越便知画的青年是年轻时候的曾祖父。
他走到一旁坐下不做打搅，耳边不时传来裴老夫人的纠正声，良久，画上的青年终于彻底变成了裴老太爷的模样。
裴老夫人满心欢喜地看着，记忆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她的眼中满是怀念，抬起那枯槁的手轻轻触碰画上的裴老太爷，感慨万分地说道：“不曾想，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看到他这般模样。”
视线转到明颜身上，裴老夫人语气柔和地说：“你画得极好，这板子一会儿临摹好也切莫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