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王爷你开王榜纳贤,目的无外乎两点,其一选拔贤才,加以任用,壮大王府。
其二扶持心腹,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与豪族抗衡。”
任映雪直来直去,开门见山,全都挑明了说,秦川也不避讳,直接点头。
“不错。”
“正因如此,映雪才觉得这王榜纳贤是笑谈,因为它根本不能达到你想达到的目的。
先说选拔贤才,豪族子弟自幼有先生教诲,寒门子弟则要逊色得多,就算请先生也请不到真正的大儒学士,平民之流就更不堪,能把字认全的都难找。
试问这种情况下,王爷选拔出的人才,不还是豪族子弟?
这不是反而给了豪族机会,在王府安插探子?
若是王爷你为了扶持心腹,把探子排除在外,那真正的贤才岂不是都被排除在外,最后只能是矬子里拔大个?
如此一来,这王榜纳贤名存实亡。
久而久之,豪门大族自是都不屑于这王榜,甚至对王爷也是心存芥蒂。
最后这王榜也只能偏安一隅,根本考不出大才。
天下人才济济,九成九都在门阀豪族,王爷不靠权贵引荐,那岂不是自断贤才效忠进谏之路?
若是我任家有真才实
学之人,想到王爷府中效力,必然心存芥蒂,最后不了了之。
不拘一格降人才,听着痛快,最后岂不是反而成了王爷的作茧自缚?
这难道不是笑谈吗?”
任映雪这话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你要想寻求任家的庇护,就得拿出诚意来。
不然就凭借王榜纳贤,以南楚如今局势,根本不可能招揽到足够的人才。
若是他有诚意,任家可以助他,为他举荐贤才。
任映雪话音一落,众人视线汇聚在秦川的身上。
王半山更是期待秦川的回答,因为他虽全力支持秦川王榜纳贤之事。
但通过批阅考卷,也深感寒门、平民子弟,在才学上与豪族子弟的差距。
秦川闻言,气定神闲,微微摇头,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本王应该讲个故事给你听听。
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县叫做沛县,县中有这么一个人,他叫刘邦,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
时逢天下大乱,他在县内有一群好兄弟,萧何只是县城小官,曹参只是小小狱使,樊哙只是一个卖狗肉的屠夫,周勃只是篾匠、乐师,夏侯婴只是县车队的车夫……”
秦川娓娓道来,把刘邦自沛县起义,以沛县人马为班底,最
后定鼎天下的故事讲了一遍。
“最后,刘邦建立了大汉,登临帝位;萧何位列汉朝相国,位列众卿之首;曹参成为汉军主将,统领步兵大军,后赐爵平阳侯;樊哙……”
大堂死一般的安静,只有秦川的声音宛若惊雷。
“一县之地又如何?
治国安邦之才,开疆拓土之将,皆可聚齐。
这世间从不缺乏贤才良将,唯独缺的是施展才华的机遇,和大展宏图的舞台。
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识马之人不常有。
本王要做的,就是识贤才、辨良将,给他们机遇,给他们舞台!
任二小姐,现在你还觉得本王的王榜是笑谈吗?”
面对秦川的反问,任映雪本能的就要辩驳。
但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全都被秦川之言带给她的震撼击得粉碎。
千里马常有,识马之人不常有?
一县之地,贤才、猛将皆可聚齐,缺的只是一展才华的舞台?
任映雪看着秦川,愣愣出神。
秦川讲的故事,她却是从未听过,想来只是杜撰。
但她毕竟熟读史书,历朝历代开国帝王的经历,与秦川所讲故事,何其相似。
或许他们出身、经历不尽相同,但唯有一点却是相似。
那就是不管这些帝王最后如何广纳天下贤才,但真正发家的班底,就是他们曾经身边的第一批亲信。
那些曾经的亲信,基本也都来自一地。
秦川讲的故事,言语之间的豪迈,让曾经只在史书上的一代开国帝王,突然变得有血有肉,仿佛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任映雪发呆,正是被这种开国帝王的气魄所震慑。
王半山、秦铮、袁罡听得更是热血沸腾。
在秦川的故事中,那么多出身微末的人物,最后定鼎天下,封侯拜相。
他们看着秦川的眼神,无不闪动着振奋的神采。
许久之后,任映雪才回过神来。
对上秦川的坚毅的眸子,她莫名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真是奇怪的感觉……
看来我对这位前太子爷的了解,还不够彻底。
第一次的接触试探,是我落了下风。
心中挫败的念头刚生起,任映雪便立刻反应过来,没有再深究,被秦川带节奏,而是直接岔开话题。
“楚王见解独到,映雪佩服。
这次拜会,映雪受益匪浅。”
任映雪对着秦川一礼,很是大气,似乎并不因为辩论的失利而懊恼。
“王爷初来南楚,阻力难免。
日后,若是王爷你有什么麻
烦,随时来找我。”
任映雪直接化被动为主动,给了秦川一个台阶,坐等着秦川先开口求助。
秦川看着任映雪,眼含笑意,根本不顺着她。
“本王在南楚却是有些小麻烦,不过任家的麻烦,应该更大才对。”
“哦?”
任映雪眉毛扬起,眉宇之间透着警惕。
“那王爷你倒是说说,任家有什么麻烦?”
“任家缺钱!”
任映雪心头一震。
他在试探我?
还是他对南海州局势的了解,远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