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他竟从未想到。
也是,这种手段在他看来,不过是歪门邪道。
他一向自诩正大光明,这种手段是瞧不上的。
可是……
现在,光明正大不好用啊。
他这些日子在南海州真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曾经的门生、晚辈,全都去登门拜访了个遍。
可到头来。
筹到的赈灾钱粮,简直跟打发要饭的差不多,他连说都觉得羞耻。
这些食君之禄,享受朝廷恩惠的高官、大族,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愿意为朝廷分忧的。
反倒是……
楚王。
虽然行事,离经叛道了些,不合常理了些……
但却是在赈灾。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徐瀚文退了几步,面上萧瑟,摆了摆手。
“老夫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尚明泽对徐瀚文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等一下!”徐瀚文突然叫住尚明泽。
“阁老还有什么吩咐?”
“老夫不解,既然楚王一心赈灾,为何不与老夫明说?”
“这个……”尚明泽语塞。
“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我要听真话!”
“回阁老,殿下觉得阁老不知,这样才更真,才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才能促成如今的局面。”
“让哪些人放松警惕?直接说!”徐瀚文沉声道。
“这些日子以来,阁
老心中不是已经早有答案了吗?”尚明泽反问。
早有答案了吗?
徐瀚文心头一抽,神色怅然。
“好了,你去吧。”
“是,晚生告退。”
尚明泽走后。
“你还在这干什么?”徐瀚文看着秦铮。
“殿下有令,我得陪着阁老。”秦铮瓮声瓮气的回道。
“陪着?”徐瀚文胡子微撅。
这哪是陪着,分明就是管控。
“楚王这个浑小子,真当老夫不通情理?”
低骂一声,徐瀚文抬眼看着秦铮。
“你在南楚,就一直跟着楚王?”
“正是。”
“今日闲来无事,咱们坐下聊聊。”
“啊?”秦铮诧异。
徐瀚文自视甚高,向来看不起武夫。
在京都时,他每日给王府亲兵讲学识字,每次一下课,都是扭头就走,懒得多说半句。
今天,竟然要跟他坐下来聊聊。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不解,但徐瀚文不闹腾了,他也轻松不少。
两人坐下。
徐瀚文破天荒的亲自沏了壶茶。
半壶茶水下肚。
“你跟我好好说说,楚王在南楚的事吧。”
“……”秦铮愣了愣,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才开口说道。
“阁老想听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好……那就从殿下推行新政、改革农耕开始吧,记得
当时……”
“……”
徐瀚文安静了,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秦铮的讲述。
小院里,除了秦铮的声音,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静谧。
而此时。
任家却是一点都不平静,甚至是要炸开了锅。
“任映雪,你还是不是任家人?”
任家议事大厅。
任家高层齐聚。
仁安拄着拐杖,质问。
“我姓任,自然是任家人。”任映雪面不改色。
“那你为什么非要跟任家过不去?”仁安拐杖敲在地面,咚咚作响。
“秦川现在是于、周、任三家公敌!”
“我们已经联合,一起对付他。”
“这个时候,你还跟着他一起上蹿下跳?一起吃里扒外?”
“我听说这次让凤台、巨象两州跟楚王合作的主意,就是你想出来,撺掇他们一起办的?”
“不错。”任映雪应了下来。
“混账!你是疯了不成?”仁安大怒,“你一向自诩智计无双,难道看不出来,若是他们与楚王合作的这件事成了,那楚王很有可能赈灾成功吗?”
“看出来又如何?”
“如何?”仁安气急,“若是赈灾成功,那皇上把南海州赐给楚王做封地,我们南海州三大门阀如何自处?”
“既然你知道,那这难道不是任家的机会?”任映雪反问。
“帮着楚王夺取南海州,到那时,任
家便有了机会。”
“不然,岂不是一直被于家踩在脚下?”
“糊涂!”仁安怒斥。
“你糊涂啊你,就算楚王成了南海州的藩王,能如何啊?能斗的过于家吗?”
“别忘了,于家背后还有二皇子!”
“现在正是借此事,向二皇子示好的机会。”
“结果你竟然跟楚王混到一起去了?”
“我糊涂?”任映雪嗤笑。
“糊涂的是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于家早就容不下任家了,向他们示好,摇尾乞怜,只能让那个任家衰落下去,一蹶不振,最终被挤出门阀之列,降为世家,变成于家的附庸。”
“这个时候,楚王就是任家翻盘的唯一机会,不快些抓住,晚了便没机会了!”
“放肆!”仁安气的浑身哆嗦。
“你一个小辈,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就是你爹也不敢如此对我不敬!”
“真是可笑。”任映雪面上有些悲戚。
“论资排辈,倚老卖老,这就是现在的任家,只知道一味的委曲求全,一味的妥协退让,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