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不是前儿哪个府里的那个丑丫头吗,怎的又跑到这府里来当丫头了?”
立在面前的男子斜眼打量着周采薇,仍旧是一副懒洋洋的口气。
采薇秀眉微蹙,不愿理他,转身便想绕过他。不想,她往右行三步,人家轻轻松松的一步跨过来,又拦到她面前,将她堵住了去路。
“喂,本王问你话,你怎么不知道回话呢?懂不懂什么叫礼数啊我说?”
被这魔王这么一耽搁,那丛木槿花树后哪里还有那青衫男子的身影,恼得采薇不由怒瞪了他一眼。虽这一回他穿得比起上次在安远伯府见到他时要体面许多,紫袍玉带,头带金冠,采薇却觉得这位临川王殿下比上一回初见更让人生厌。
“礼数?”这位殿下还好意思跟人说礼数,如他这般唐突无礼的突然跳出来拦住一位闺秀的去路,这难道也是礼数不成?
见这丫头竟敢瞪自已,临川王怒道:“哎哟,你个丫头片子居然还敢瞪本王?”
不得不说,这时候就显出杜嬷嬷平日没白调教甘橘、香橙这两丫鬟了。也不用采薇动口,香橙先道:“甘橘姐姐,这位公子叫谁丫头呢?若是叫咱们两个倒也罢了,可他怎么只顾瞪着咱家小姐呢?
甘橘接口道:“怕是认错人了吧!咱们家小姐乃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老爷先前还任过陕西左布政使呢,怎的二品官老爷的千金却被人当成个丫头呢?若小姐都被当成了丫头,那咱们两个正牌丫头又算什么呢?”
“就是哎,哪有丫头出门还有丫头服侍的,怕是天热,这位公子一时眼花,看错了吧。”
“哎呀,小姐,咱们还们快些走吧,先前咱们出来时黄夫人说等一会子要来找姑娘说话呢!”
这两个丫鬟平日说笑惯了,此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跟唱双簧似的,叽叽喳喳的根本就让人插不进去嘴。丢下这句话,就想赶紧扶着采薇先离了此地再说。
哪知那临川王又是伸出扇子一拦,“都给本王站住!本王发话让你们走了吗?没听见本王的自称吗?见了当朝郡王,不说快些给本王下跪行礼,还想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人,想的美?”
一再的被堵住去路,采薇也动了真气,“这位公子,酒菜可以混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要知道这冒认郡王之名可是大罪,我看公子穿戴都不是凡品,又何苦要来冒认郡王、招摇撞骗呢?”
临川王顿时就怒了,“你说什么,本王怎么就成了个冒牌货,擦亮你们的眼睛看看,本王乃是堂堂圣上亲封的临川王,如假包换?”
“口说无凭,不知公子有何凭据?何况临川王殿下和这府上从不曾有半分往来,如何今日会在这府上现身呢?倒是听闻,因临川王殿下时常喜欢微服出游,时下京中不少无赖子弟便冒了殿下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呢?”
“你——”秦斐恨得牙都痒了,想不到几年不见这丫头竟然仍是这般伶牙俐齿。
“难不成为了证明本王的身份,本王还得天天把个郡王大印带在身上不成?端看本王这一身气宇轩昂、超凡脱俗、与众不同的风华气度,你们难道就认不出本王身上这王者之气吗?”
就听 “噗嗤”几声,采薇三人一起都笑了出来,恼得秦斐脸色又黑了几分。
还是采薇忍笑道:“公子说的很是,想那郡王殿下身为凤子龙孙,自小受名师教养,定然气度不凡,贵气凛然,更是有识人之明,目光如矩。便是眼神再不济,也定然不会将一位大家闺秀错认做丫头的?更何况郡王殿下定然是极知礼数规矩的,断不会这般无礼的拦下一位闺秀的去路。”
采薇到底记着上次被他叫做“丑丫头”的仇呢,此时便忍不住一一都给他暗讽了回去。
秦斐倒不在乎被人说无礼少教,这话他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早听腻了。倒是那句“眼神不济”?这不是在暗讽他眼神不好吗,当日他就是这么嘲笑那安顺伯世子的,不想今日这丫头竟把这句话又套到了他头上,再想想他当日为何要说那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言下之意是说本王眼瞎吗?哼,不过两个月前才打过照面,你以为你换了身衣裳,本王就认不出你来了?要知道本王可是过目不忘,别说这才过了两个月,就是过了十年,本王照样一眼就能认出来你这个当日的丑丫头!”
秦斐说到这里,忽然折扇往左手心里一拍,“对了,我记得当日本王不是叫你去给本王倒茶的吗,结果你一去就再没个影儿,险些没把本王渴死,这笔帐本王还没跟你算呢,今儿居然又给本王脸子瞧,还敢出言嘲讽本王,看本王不——”
秦斐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气势汹汹,眼见就要说出最吓人的那最后一句时,却被一个声音给打断在半道上。
“四弟,你又在胡闹什么?”
那声音虽略嫌清冷,却如冰敲碎玉、石上流泉,这般动人的嗓音,只要听过一次,便再不会忘记。
采薇忍不住转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果然便是曾在长亭外见过一面的颖川王秦旻。
秦旻的目光却半分也没落到她身上,只是神情不悦的盯着他弟弟秦斐,“还不快随我去给黄夫人贺寿。”
因听说他兄弟二人向来不睦,采薇先还担心这临川王可别连他哥哥的面子都不给,仍是在这里纠缠不休。
不想那秦斐盯着他哥瞧了片刻后,忽然挑眉笑道:“既然王兄有命,本王少不得看在王兄的面子上,先放她们一马。”临走前还又多看了采薇一眼,丢下一句,“今儿算你走运,若是下回再叫我遇上了,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颖川王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却是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朝采薇这边看上一眼,便转身而去。
采薇只当他已不记得自己,也不在意,略停了一停,等他二人身影消失不见,便也往宴席所在园子行去。方行了几步,香橙忽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我的帕子不见了?”
甘橘便道,“可是那块蓝色的帕子,咱们一道出来时,我还见你拿着它呢!多半是方才更衣的时候,落在退居之处了。”
采薇便让香橙赶紧回退居之所去找寻,她则和甘橘慢慢的往回走,哪知还没走上几步,原本的烈日当空忽然就换了乌云密布,只听天边几声隐隐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