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若汐斩钉截铁地回道。
皇上微微蹙眉,自古以来,也无女子休夫之先例,她倒是敢说。
皇上淡淡道:“萧少将军在边城立下赫赫战功,你竟欲休夫?会寒了众将士的心的。”
沈若汐冷冷道:“陛下,一码归一码,他违背誓言,岂能因战功而一笔勾销?
我沈家满门忠烈,难道就不能为臣妇争到一纸休书吗?
先皇在世时,曾言沈家若无后继之人,便由臣妇继袭,选婿入赘,子孙后代便可永继袭位。
但臣妇的母亲不愿意,不想让臣妇上战场,她只希望臣妇能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为了母亲,臣妇可在萧家后院洗手作羹汤,但他既负了臣妇,臣妇亦可为了沈家重返战场,扞卫忠义候府的荣耀。”
皇上被她的言辞深深震撼,他原以为沈若汐只是倾城绝美的弱女子,性格纯真飒爽,却不料她还有如此坚韧不屈的一面。
半晌,皇上才勉强平复心绪,一盆凉水泼了过去,“你不过是一介女流。”
沈若汐有些不痛快,她目光直视皇上,在皇上被她看得有些狼狈时,她才坚定地开口说:“陛下适才还赞誉宁贞儿巾帼不让须眉。
陛下莫忘了,臣妇的师父乃是药灵谷谷主鬼踪神手,他不仅武功出神入化,更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且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臣愿回归沈家,为国效力,替父兄征战沙场。”
最后她用了“臣”字,表明自己的决心。
“和离?”皇上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两个字。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便如野草般疯长。
虽然他心中满是自我唾弃,却无法抑制那越来越强烈的执念。
他紧握双手,因用力过度而身体微微颤抖。
“陛下?”
沈若汐看皇上的表情不太对,心头嘀咕,自己没说错什么吧!便唤了他一声。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休夫不妥,和离倒是可行,只是,你须得想清楚,一旦你做了决定,便不可后悔。
而朕说出的话,下的圣旨也断无收回之可能。”
和离?虽然跟她想得有些偏差,但只要不给沈家丢脸也可。
“臣谢过陛下隆恩,只是这圣旨?”
沈若汐的意思很明显,总得给个确切的时间。
看样子,她已经想清楚了。
皇上自己先没了顾虑,“稍微等上一等,萧承逸立下如此大功,得先赏赐,不会多久。”
皇上金口玉言,沈若汐放下心,冲他一福身,“臣谢过陛下,告退。”
皇上心头一急,“你,等下……”
沈若汐微感讶异,抬头望向皇上,问道:“陛下,您还有何事要吩咐臣女吗?”
皇上的心中藏着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他定了定神开口道:“当年朕曾向你求婚,却被你母亲以皇家规矩多婉拒,最终让你选择嫁给了萧将军。你现在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沈若汐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直接地提及此事,她先是一愣,随即正色回应:“陛下,臣当时年纪尚幼,未曾想过感情的事情。
母亲在世时,曾提及此事,臣与陛下相见次数有限,只知道您与臣的七哥交情深厚,臣也一直将您视为兄长。
后来父兄为国捐躯,母亲忧心忡忡,生怕臣有个闪失,所以孝期一过,便让臣嫁给了萧承逸。
当时臣觉得萧承逸为人坦诚,对母亲许下承诺时言辞恳切,便心生好感,但谈不上感情深厚。
至于后悔,臣女从未有过。
人生若不经历选择,又怎能明白自己适合哪条路呢?
萧承逸给臣上了一课,让臣受益匪浅。”
皇上听完沈若汐的回答,心中不知是失望多一些还是释然多一些,他轻轻点头,“退下吧!”
“臣告退。”沈若汐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皇上望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神情恍惚,好半天自顾自叹息了一声。
这丫头的心中从未有过他的位置,只能苦笑以对。
沈若汐上了马车,神色淡淡,眸子凝在一点上,一字不言。
春桃着急,不知道自家小姐跟万岁爷在御书房说了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小姐。”春桃轻声唤道。
沈若汐抬起眼皮,开口询问,“何事?”
春桃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摇了摇头。
沈若汐见状,嘴角微微一勾,这丫头性子急,心头藏不住话,现在还能忍着不发问,还挺难得。
“有话就说,无需顾虑。”
春桃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陛下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们何时能回沈家去?”
沈若汐眉头轻蹙,轻声道:“得过了庆功宴,萧承逸虽然负了我,但战功却是实实在在是他自己立的。”
想起萧承逸那个负心汉春桃心头就有气,但不得不为自家小姐回沈府考虑。
“小姐,我们回到沈家之后,可能也不会太平。”
沈若汐的手心不自觉地收紧,眉头轻蹙。
父兄战死,她的母亲也在她成亲仅仅五个月便离世,家中便只剩下了一群老弱妇孺。
如今,家中大小事务皆由她祖母徐老太掌管,然而这位祖母并非她的亲生祖母,是祖父在她亲祖母过世后所娶的续弦。
这位徐老太,比她母亲还要年轻五岁,思想迂腐守旧,性格顽固且常常胡搅蛮缠。
家中的嫂子们境遇也颇为凄凉:二嫂改嫁,三嫂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四嫂为她四哥殉了情。
大嫂与五嫂性格懦弱,天天在徐老太的欺压下忍气吞声。
家里只剩下三个侄女,一个个显得死气沉沉,整个沈家仿佛一盘散沙。
沈若汐每每想到这些,心中便充满了悔意,因为怕触碰心底的痛楚,她已经很久没回娘家了。
沈若汐冷冷一笑,“首先沈家是我的家,我回去天经地义,再说,她一个续弦得摆正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