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眼红肿,脚步踉跄,几乎是扑倒了韩阅川面前,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女儿失踪了!派出所不肯给我立案,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您,求你帮帮我。”
她的双手紧紧刷住了韩阅川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关节发白。
韩阅川见他声嘶力竭,几近崩溃的模样只能先把人扶到一边。
随后叫来当值的女警先倒水安抚。
终于,展太太的情绪在几分钟后稍稍平复。
“韩警官,我女儿不见了。”
韩阅川点点头,“怎么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你慢慢说——”
“这孩子不知道在外面听了什么,知道了我给杨丹凤钱让她放弃考试的事情,晚上回来和我大吵了一架。我一时情急说了几句重话,她和我赌气就冲出了家门。我和她爸爸原想着,让她在外面冷静冷静也好,谁知她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如今已经快过去一天了,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展太太,您先别急。”
韩阅川就事论事道,“或许她去她同学的家里了,和她关系好的朋友,老师,您都有问过吗?”
“我都找了,原本今天是集训的日子。后天她还有南舞的面试,这可是她最看重的东西啊。我想她就算任性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所以我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
展太太呼吸急促,脸上表情痛苦又扭曲。
“——可失踪要四十八小时才能立案,可等两天过去怕是什么都晚了!韩警官,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傲慢无礼,是我唯利是图,可我女儿是无辜的呀!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救救我的女儿。”
“好,好,展太太。”
韩阅川只能先尽力安抚对方。
“展新月是本案重要的证人,她这个时候失踪一定有蹊跷,您放心,我们会尽快找线索的。”
展新月的母亲激动起来。
“好,谢谢,谢谢!”
韩阅川起身叫来当值的警员要他们带展太太去派出所立案,随后又吩咐颜开乐带人去调展新月家附近的监控。
事情刚布置到一半,韩阅川手边的座机突兀的响起。
他毫无准备的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的话却让他脸色大变,随后惊讶的看向刚刚离开警局大门的展太太的背影。
“怎么了?”
沈谈见韩阅川又些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似乎脸色很不好。
他皱眉撑住桌面,用一个极其惋惜的眼神缓缓抬头。
“接到报案,城东小石桥公园发现一具女尸,经过指纹对比,确认死者是展新月。”
“什么!”
法医处,沈谈和韩阅川难得极其沉重的站在一起。
眼前这具尸体,前天还在和他们对话,今天本该是属于她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却没想到如今却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女孩脸部的皮肤因为神经失活已经松散,因为在水里泡了许久,皮肤透露着异样的白。
方才叫来展家父母确认身份时,展太太一见到女儿就直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展宏斌一瞬间也像是老了十多岁。
“韩队长,沈博士。”
展宏斌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一定要找到凶手。”
“会的。”
做刑警多年,韩阅川见过不少死亡,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因为接触恶性事件的次数多而变得麻木。
鲜活生命的消失,永远都会让他遭受感情表达的暴力攻击。
他皱着眉等着沈谈做完了全部的尸检,随后努力甩开脑子里过于感性和情绪化的东西。
“初步判断是溺亡。”
沈谈缓缓开口。
“死亡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受害人被发现于公园池塘边,脖颈处有明显勒痕,应该是被人用力勒住脖子按入水中导致的溺亡。勒痕呈环绕状,有皮下出血,力度相当大。尸体的膝盖和肘部有轻微擦伤,外套和裤子都有撕扯的痕迹,应该是受害者反抗时留下来的。”
“现场挣扎和拖拽的痕迹很明显。”
韩阅川沉默了一会后默默补充道,“展新月出门时身上并没有携带财物,可以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
“死者指甲缝里有一些皮屑组织,应该是反抗时抓挠留下的,我已经保留送检,如果能匹配dna应该很快就锁定嫌疑人。”
从法医处出来,韩阅川和沈谈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头儿。”
颜开乐带着资料迎上来,“你让我查的展新月离开家后周边的监控我查过了。她从小区出来后在小石桥附近的马路上走了一会,监控有拍到她和另一个人进了安顺羊肉馆,这是截图。”
图片上的人虽然裹紧了羽绒服,但帽檐里那张包着纱布的脸还是十分清晰。
“杨丹凤?”
沈谈见到后一愣。
“他们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会坐在一起喝汤?”
韩阅川眉头紧锁,他并不愿意将不好的揣度用在杨丹凤身上,可他却又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去解释这一切。
“走吧。”
“去哪?”
“去杨丹凤家。”
杨丹凤家就在安顺羊肉馆不远处小石桥附近的一个平房,这里原本是一个危楼,地产公司原本收购后要重建,却因为工地烂尾荒废至今,那栋老平房里只住了杨丹凤一家三口。
韩阅川和沈谈来的时候杨丹凤的母亲正好在门口的水井旁洗衣服。
杨丹凤见到二人有些意外。
“怎么了韩警官,这么快就有新的进展了?”
杨丹凤说话时嗓子还有些沙哑,不过脸上的纱布倒是拆掉了一块,虽然表面看上去还有些严重,但看对方的眼神,倒是比之前状态好了不少。
韩阅川心里的疑窦更甚,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神色平静。
“丹凤,今天来我是有事要问你,昨晚展新月有来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