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信!”邓九思狐疑道,“难道你一点存货也没了?给我一钱,我给你百两黄金!”
杜勖只能点头哈腰:“没了,真的没了。莫说百两黄金,千两,万两都买不着了。这样吧二爷,有了存货,我第一时间让手下人去邓府与二爷说,您看如何?”
邓九思眉头微皱。
他听说长欢散已好几日了,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群芳阁在卖。可偏生这杜老板不愿卖给他。
邓九思冷哼一声,抱着手臂:“我不信你没有一点存货。”
侍从小声道:“少爷,咱们回去吧?老爷和老太爷特特交代了要低调行事的,这般高调地闹,回去老爷该斥责少爷了。”
邓九思论年岁属实是不小了,已经及冠的人,却还是不着调。换成旁人儿郎,这时候妻子儿女都有了,只他还打光棍不乐意娶妻,说甚无功名怎敢耽误千金贵女。
邓九思猛拍桌子:“我就闹!他有本事就打死我!”
辛征刚踏进大门便听见这样一句“豪言壮语”,他抬头一看,原是熟人。邓九德娶的便是辛惟孝的嫡女,他是辛征的堂姐夫,辛征自然与邓九德邓九思二人相识。
“这不是邓兄么?”辛征笑吟吟地走进来,玉冠白衣,丰神俊朗,“哎,明岁三月就是殿试,邓兄不想文章想群芳,若是不中,你家老爷子只怕要亲自抄起板子把你打个皮开肉绽。”
邓九思和辛征关系一般。
邓九思是邓家的混世魔王,辛征是辛家的混世魔王。辛晋年事已高不再为陛下授课,但仍是一品三孤,权轻而位高,辛征在京城行走间旁人也顾忌其辛家子的身份礼让三分。
“与你有什么干系?”辛征刚一进来,邓九思的脸便彻底沉了下去。他眉头皱得更紧,看着白衣蹁跹的辛征冷笑一声,“辛九爷不如多专注专注自己,年近弱冠之年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在外败辛老的名声,你爹没把你打死,才令人称奇。”
邓九思和邓九德都是独苗苗,邓茂实纵然有心惩处,也不敢下重手。邓九思就是捏准了这一点,既不成亲也不生子,依旧在外花天酒地。邓岐是不会管他的,只有他闹得太过,邓岐才会出面,否则就是让儿子教育孙子。
辛征年方十九,在贵公子里年岁不算大,生于簪缨世族却连个秀才功名都不曾有,这才叫人议论纷纷。他被邓九思挑破脸皮却不急,晃晃悠悠地来到邓九思桌前:“你只知道我没考中秀才,你竟不知我中了武举吗?”
武举和文试一样三年一办,先考策略,再考弓马及兵器。只武举素来不受重视,三年一办所收的武举人武进士寥寥无几,多的是不曾从武举出身的大将军,例如谢无危就从未参与过武举,不照样位极人臣。
邓九思确实不知。
文举一直比武举受重视得多,武举有谁中了几乎无人关心,只兵部知道,很巧,邓岐就是兵部尚书——但邓岐几乎不插手儿孙教育,只有拷问功课时才能见到他,邓九思自然不知辛征早已中了武举人。
邓九思不再恋战,转头对杜勖凶神恶煞道:“你到底卖不卖!”
额上的冷汗淌下来,杜勖用袖口轻轻拭去,咬牙道:“不卖!”
哗啦——
是邓九思掀了桌子。
桌上的茶壶茶杯被砸了个粉碎,白日里群芳阁几乎没什么客人,邓九思这一闹腾,大堂里所有人纷纷朝他看去。
“邓少爷火气这么大?”一道清冷的嗓音自门口响起。
杜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