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唐兄曾宽慰,他们是甘愿奉行公理追随于我才如此。经年后我才知道,谢清宫主曾为我奔走,簌黎的兄长也因我殒命。”
他垂目自嘲道:“天下寥寥,芸芸众生,一念之差不知多少人改换天命啊。”
“王爷,别把不属于你的枷锁拷在自己身上了,谢前辈的死与你无关,”此时私下无人,魏琅也不再避讳什么,他到底年长几岁语重心长了说了起来,“陈阁老、齐大人都没有责怪过你什么,他们只是在做自己心中所想之事,没有你的话三关早不知被踏破了几回了,届时皇城哪还有这番景象。”
三人弃了酒水换了新茶,待到过了申时才晃晃悠悠的从酒楼里出来,连翎身上沾了酒气,走路都不稳当,一面不要人搀扶自己下楼,临到了还碰到了店中的盆栽,又搭进去的银子。
一路上连翎走的歪七扭八,若没有卫瑾如拦着恨不得要当场躺下,到了王府闭起门来,又匆忙去请客医官来看诊。
这一切都被有心人记下,递到了绍王府的书房。连崇听着探子的来报,转动这笔杆,不冷不热的笑着,等到探子退出房门,身后的屏风出走出一人。
长靴黑袍一身劲装,正式如今的禁卫军统帅齐阆。
“这宸王日理万机出入不定,今日又莫名奇妙去乌竹巷,和陈右安起了冲突又去喝的烂醉,真是琢磨不透。”
连崇一嗔,又说:“还以为自己是在三关,想闹就闹,不过单看他能整治了内阁那帮老东西就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惜了殿下插在里面的人,本想盯着太子来着,这下全被他拔了个干净,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齐阆看着窗外鸟儿叽喳,手不自主的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殿下且看着他们两相争斗,咱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风起潮动,这船由不得他不走,”连崇将桌上未起封的信件直接丢尽了火盆,看着它一点点被火焰蚕食,“太子如今已加冠成人,父皇却又封摄政王,明摆着是打了东宫的脸。”
齐阆撩袍坐在席上:“皇后与陛下虽是少年夫妻,可太子并不出色,恩宠远不及殿下。”
“以师父所见我这位皇叔如何?”绍王与连翎并不亲近,可他年少读书时听开蒙师傅提起过十年前有位名满京华的宸王殿下,年少成名是百年一遇的天纵之才。
“我略看过他行军的战报,的确有将帅之才,可治在国理政臣以为不然。”齐阆领禁军统领之职数年,他虽不参议朝中事,却对内阁、六部了如指掌。
“宸王虽年少成名,可他毕竟远离朝堂近十年,他熟悉的重臣官员具已不在,就算陈缘之曾是他的授业恩师,可陈阁老已有致仕之意,除此之外朝中并无半分助力。”
“行军打仗毕竟与治国理政不同,就算陛下此时将禁军交与他手中他也未必节制的了。”
齐阆的话可谓一针见血,自宴前一场比试后,绍王虽当时露出不虞之色,可事后并未有半分消沉:“我看过他以前写过文章,的确见识不俗,可本王到觉得天命之才这个说法有些不妥了。大越有名的鸿儒名师为他授业,但凡不是蠢才学上几年也能小成,我从未听过我这位皇叔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讲师们也总拿他的勤勉来激励我们这些小辈。”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据说太后生产父皇时伤了气血,怎得二十余年后又得了我这位皇叔呢?且古人云‘郑伯克段于鄢’,武姜不喜庄公寐生,到这怎么反过来了呢。”
“理不同常——必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