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真相都随着故人的逝去带入到棺木里,身为后继者无法评价这一切孰是孰非,只能静候光阴交错之时,能将真相大白于眼前。
青石镇着实没有什么好风景,医圣和谢簌黎一样是个闲不住的人,伤养了大半月好的差不多之后,索性把宫中一干事务留给了白谨歌和于师姑,自己收拾了个简单的行囊,同医圣、段苍舟一道出了门。
谢簌黎几个月没出虞州城,只听下面弟子呈上来的禀报自然不晓得其余县郡的近况,也趁这个机会四处走走。
没有其余人随行,诸事皆要亲力亲为,谢簌黎坐在车辕上陪段苍舟赶着车向南而去。
三人不着急赶路,若是到了一处风景甚好,或有佳肴美酒就驻足半日,足过了五日才赶在天黑前到了最近的青州城。
夜宿郊外免不了,谢簌黎倒不觉得睡的难受,比三关行军打仗时睡在冰天雪地里要舒服得多。医圣反而是看不下去,一路上把连翎骂了个遍,又絮叨谢簌黎年轻不知道保养,等到年岁长了有她受的。
谢簌黎撩起车帘车架回头冲医圣做了个鬼脸:“师父也是风餐露宿,现在不还是身体康健,我吃的苦还不如您多呢。且您昨日喝酒还说要及时行乐,我现在就开始养生,到老了嘴里还能尝出酒味嘛。”
说完三人一起放声而笑。
谢簌黎曲起右膝后手搭在上面,任由过路的风扫在她的脸上,这日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是柔和且温暖的。
等到了青州城中客栈,谢簌黎要了两间上房,嘱咐了伙计不要随便来打扰,才上了楼。她上楼时走在医圣身后,轻扶着他的胳膊,医圣身体强健远不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但谢簌黎习惯走在师长的身后,这一步看似有可无,但确是不可迈过的一步。
于她而言,纵使自己再多么出类拔萃,青出于蓝,但师长永远都是她的师长。
房间打扫的干净,伙计早就送进来了茶水,医圣坐在那歇着坐了一天马车的腿脚,谢簌黎给师父斟了茶水,又勘察了房间周围,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坐了下来。
才一坐下段苍舟就打趣道:“和谢宫主出门就是轻松,这些事都不用我来打理了。”
她出身不寒宫修门,没有平民的身份自然也没有官凭路引,住客栈甚至也要找那种不看官凭只认钱的,或者江湖上往来朋友的家业。这也就意味着这其间必然会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得不警醒些。
“可不是,段大哥平日里辛苦,今日小妹只得好好招待了,”谢簌黎又问道,“师父明日有何安排?”
医圣心里早有计量:“日前给青沙帮的严老帮主瞧过病,明日我去给他复诊。”
说到这又补了句:“说起来你上回处理铺子的事结果如何?”
当日谢簌黎在福康堂查账,张掌柜将账目名册拿来之后不需谢簌黎细细盘查,打眼一看就是一笔烂账。微谷真人和张掌柜眼瞅着这块肥肉,狠狠的捞了一笔油水,大部分的进账都进了两人的腰包。账目上只能通过抬高进货的价格,或是弄出来了十几个莫须有的伙计,总之从头到尾一团遭乱。
青州的药铺一共有四家,其余三家说实在的早已脱离了不寒宫的管控,另有东家扶持,但不寒宫怎么说也是老东家,谢清早年又对他们助益不少,故而一直有红利给到不寒宫。
谢簌黎出了福康堂后就找了最近一家的掌柜和坐堂大夫,听完他们的话语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定下规制,四家药铺四个季节轮流义诊施药,为贫苦的百姓尽些绵薄之力。但负责冬日的福康堂,自从谢清故去后一次都没真正实践过,义诊施药所分出的银钱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根本就没有惠及百姓。
她在三关时跟连翎查过账,军中法纪森严,连翎每每查账上下之人都小心翼翼,他是从军营最底层爬上去的,对粮草马具损耗花费清楚的很,底下的人一个数都不敢作假,就连某处多花了二两银子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张掌柜本想着谢簌黎只会追究施药和雇假伙计的银钱,却不曾想她对药材价格知道的清清楚楚,拿了进货的账册一看,先是慢条斯理的喝茶、翻页,不时的抬头瞧一眼他,又夸几句记账的先生字写得不错。等他松一口气的时候,又突然发问道,这药材比平日贵了三倍不止,你们是从天上挖来的嘛。
张掌柜看着谢簌黎放在桌上的应辞剑不敢言语,秋日里冒了一头冷汗,不时用袖子擦着额角的细汗,生怕得罪了这位阴晴不定的谢宫主后,利剑换到自己的脖子上。
反复几次,负责进货的伙计看着事已败露,连忙跪下磕头认罪,把张掌柜和微谷真人勾结的事吐露了个干净。
谢簌黎听完让他起来,赏了银钱还让他继续在店里做,不用收拾包袱离开。底下的人看了,不等谢簌黎拿起分管他们的账册,就接二连三得吐露起细情来。
谢簌黎一一听罢,起身扣了扣桌上的账本:“药铺还是要开的,只是人要换一换,张掌柜就别受这份累了,腾了位置给别人吧。”
张掌柜面色阴沉了下去,哭丧着脸跪在了谢簌黎的褶裙下:“宫主您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干,我给你赚银子……”
“不必了,”谢簌黎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叩拜,扬声对其余人说道,“以后福康堂归我疏北堂管,霖鹤殿的来查账一律不认,有异心趁早离开,我眼里容不下沙子。”
最后谢簌黎重新从其余三家药铺中寻了个得力的人当掌柜,又把跟微谷有着裙带关系的人通通清了出去,余下者有加以安抚,又亲自在堂中坐诊三天以安人心。
一番恩威并施算是顺当的解决了福康堂的事。
医圣听罢,一边滤着茶叶末连连发笑:“我原想你肯定会碰个钉子,回来给我抱怨,没想到你还能处理得了。”
“福康堂的硬头不过是背后有霖鹤殿和微谷,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拿下张掌柜其余的也就散了,”谢簌黎说,“看过连翎在军中查账,师父您看我这学得还算不错吧。”
医圣笑着点了点头:“是不错,你把落落长风教给了连翎,他教了你御下纵横之术,左右你俩到底是一家谁也不亏。”
听了师徒俩的相护打趣,段苍舟也加入其中:“不过话说回来,京城多险滩困阻,想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