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官员已于宫墙下等候。时辰一到宫门大开,皇帝、皇后的仪仗而出,熙熙攘攘往祭台而去。
仪典过程繁杂,不容半分疏漏,先是由皇帝携太子、诸臣参拜天地,以告民生之福往来年天下和顺,百姓升平,随后皇后将携官眷再次礼拜。
前面倒也好说,文武百官一年不知要拜多少次天地,费心费力反而是官眷这一头。先是有诰命在身的自然要礼服头面俱全,按照品级依次站定,这个自有礼部条陈可以参照。其余的夫人娘子再按照夫君的品阶就行。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些未出阁的女儿,位次排列总有些龃龉在,闹不好谁和谁闺中有嫌隙,谁家又和谁家不睦。
女儿家出行自然要乘车马,家中有马车的自然虽父母兄弟同行,而空不出马车倒也有官家的相送。禁卫军松不开人手,孟鸣风此次就承接了护送这些官家小姐的差事,总领谴调一应护卫。
三五结队的闺中密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甚少出门的闺秀也在今日露了脸面,不时有人说着谁家小姐貌若西施,又消遣哪家公子郎才俊俏。
孟鸣风在一旁树下休息,官家小姐的嬉笑声不时传来,她们似乎也是刻意为之,不时向他这边打量,可他始终未回应过什么。
“听说了没,炽平候府的那位大小姐今日也来了。”牵引话题者是个打扮娇俏的姑娘,捻着帕子捂嘴笑道。
不知情者探问道:“候府之女出席这种场合也不奇怪吧?”
“妹妹你才第一年到京中有所不知,这位炽平候府大小姐已然过了桃李年华,满京城哪还有比她大的姑娘了。”
“候府小姐?她也配?”最先开口的姑娘讥笑道,“克死自己爹娘不说,整日里抛头露面那有点闺秀的样子,就这样还同我乘一辆车,真是晦气。”
“姐姐身后有伯爵府撑腰,哪里比她差,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种人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这种闲话孟鸣风并不放在心上,如今炽平候夫妇已逝,小侯爷年轻,炽平候府落败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不过的确令人惋惜。
却不想临出发时却出了个小小的插曲,那位伯爵府的闺秀马车前站着个穿素净裙子的姑娘,被几个女使嬷嬷拦着,不时被道些粗鄙的话,侍卫不敢上前只能寻了孟鸣风来。
见到孟鸣风后,那几个女使依旧高傲道:“我家小姐是忠昌伯府的嫡女。”
“民女见过大人。”素净裙子的姑娘屈膝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孟鸣风皱眉问道。
“这种下贱的货色怎么也配和我家小姐同乘一辆马车。”女使气颐指使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官说话。”对这种人孟鸣风也不客气,直接道。
“孟将军,别说是你在,就算摄政王在此也要卖我父亲一个面子,”忠昌伯府的大小姐闻声而出,像打量什么厌弃之物般剜了那素裙衫的姑娘一眼,“顾大小姐真是好手腕,这日日在外头真是将勾引男人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啊,当真是狐媚子。”
这话一出孟鸣风也知那素裙衫的姑娘的是谁,炽平候府就是顾姓,这姑娘就是炽平候府的孤女。
忠义之府不慕财权,后辈子女却落到令人肆意羞辱的地步,同为战场厮杀之人孟鸣风自然心绪难平,他客气的说:“这位姑娘若不愿坐车可自行离去。”
“你!”伯府小姐怒气上头,“你敢对我不敬!”
这一闹,四下之人无不将目光聚于此处,顾绛心连忙屈膝道:“此事是我之错,不该搅扰小姐清净,我这就离去,给将军添麻烦了。”
“顾姑娘请留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炽平候府忠烈满门,守住北境百年安危,敢问忠昌伯府可曾出过一兵一卒守卫国土?”孟鸣风反讽道,“顾姑娘的确不应与你同乘一车,忠烈之后岂能与小人为伍,是下官办事不周还望顾姑娘海涵。”
此时忠昌伯嫡女全然面色苍白,全然消了适才的嚣张气焰,接着孟鸣风也不再理会,只将顾绛心引到了另一架马车前,搬了矮凳扶她上了车架。
队伍重新开动,孟鸣风策马在队伍侧方,坐于车中的顾绛心拨开侧面的车帘正看见他挺拔的身影。
素未谋面,却肯为她一个倍受冷落的世家女出头,于孟鸣风而言这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勉强求存数年的顾绛心来说已然是莫大的恩惠。
夕颜眷残阳,野花慕清风,纵然再卑弱的野草也会来来年的春风中勃然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