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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门(1 / 1)

雷鸣从未停歇。

某种指引突如其来,冥冥之中,那还有几些可怜人,在这雷雨交加的日子里用尽余力嘶喊。

我向下走去,顺着楼梯,忽而也感觉到我的右臂不再听我的使唤,兴许是磕碰到了哪里,又或是用力过猛的缘故,我试着扭动肘关节,但依旧毫无效果。

雷鸣过后,传来了一阵呼吸声,我惊恐地向前后眺望,没有人,算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胸口起伏得像个即将爆开的浆果。

我试图调整呼吸,左眼却变得格外酸痛,使得我只能用另一只眼睛走下这座楼梯,左闭右睁,脸部的皱纹也集体向左偏离。

就在那时,我以滑稽的面孔不过在楼梯最后几层台阶的拐角处经过,一声无比尖锐的叫声打破了仅有细雨不断击打房门的声音。

那名头戴瓷器的女仆人仍然悠闲地躺在那整张红色地毯上,没有人比她更加眷恋困意,而就在她的身旁,却多出了一名在闪电照亮下两眼几乎空洞的女孩。

女孩身穿白裙,却在胳膊处留有鲜血沾染的痕迹,她冲我尖叫道,站在了那名瓷器女人的身旁,也不顾看上那女仆人一眼,就疯了一般冲我而来。

我被活生生推倒了,倒不是因为那名女孩的气力多么雄厚,虽说也不软弱,那股疯劲大的惊人,最重要的是,在她靠近我的视线,同身前的黑暗一同清晰之时,我才惊奇的发现,她的确失去了双眼。

是恐慌将我推倒了去,她好似狩猎般的骑在我的腰上,用她那不知道几年没修剪过的指甲刮我的脸。

想来几日后便是那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我自是不能在有您的场合搞出什么花脸来,也不顾敌我之间应当有的道德范畴,猛的就抓起了那名女孩的一只胳膊。

霎时间,那触感与紧接而来的轰鸣大相径庭,她的胳膊冰冷至极,足以让人质疑明天将不再是秋天,那股接近死人的触感并非夸张,这让我想起了从冰箱拿吃一块生肉的触感,那种冰冷像是糊了一层冰霜。

重归黑暗之时,她又猛地像我的眼前伸出魔爪,嘴巴咧成了梨形,怒目圆睁。

我用手肘挡住一击,试图坐起身来,将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小恶魔摔下地去,然而,也仅仅是因为裆下了一击,那名女孩似乎被什么附了身般,也兴许是太过疲倦,竟同我那天堕入黑色死水之中般,前趴在了我的胸前。

那份疲倦我似曾相识,这让我意识到,她一定在这之前做过什么,或许同我一般拼过命,望着她倒在我身前的模样,却不留一丝恐惧了,像是风中残留的败花枯叶,只剩一副凄美的芬芳。

我将女孩平躺在地,刻意同那名弱不禁风的女仆人保持了些距离,她右侧手腕上的套环倒引得了我的注意。

02号。

这是书中惯用给实验室或是监狱中的编号,此刻却在闪电作祟之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空洞的双眼被那闪电打进的光亮瞬间侵袭,我不忍她睡不上如那女仆人一般的美梦,也向后寻觅起了一碗瓷器来,温柔地套在了那名女孩的头上。

我意识到她是从里屋奔向此处的。

客厅那些红色的真皮沙发让我有些毛骨悚然,这家里的红色多得可怕,只有白色的墙壁上贴满了规律整齐的蓝色花朵,却又像是死亡之花。

黑暗与光明不断交织,客厅里的一切都显得别无他样,往前走些,也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厨房而已。

那些刀具散落在厨房的桌子上,却各个被磨得毫无尖锐,唯有菜板上一条似乎已经很久了的黑鱼,血水尚未清洗,只有一把剪刀贯穿了整个鱼的身体。

而其它摆设依旧安静,厨房仍旧采用的一片深红,在墙壁上仅有的白色却充满油渍,蓝色的死亡之花也不再芬香,无一处不散播着让人逃离的欲望。

我身手准备去触碰那把剪刀,忽而来过的闪电又让我缩回手来,那笨鱼的眼睛散发出某种仇意,那把剪刀的尖锐处仍被磨去了棱角。

红色的地砖在闪电后反射残光,我不得不退了出去,这里一切尖锐的物体似乎都被摧毁了,像是有人在害怕着什么,客厅里什么都没有,那几些个真皮沙发的棱角似乎也在黑暗中被磨得滚圆,一阵电鸣告诉我了真相,的确如此。

我往左寻,渐渐离去了细雨击打窗户的方向,左侧的装饰略显伶仃,算得上什么都没有,往前摸索着,有一个木门上了锁去。

我想要敲一敲门,却偶然想起了这房间的主人大抵已经死去,便侧身顶了过去,一下,两下,那红漆染上的橡木门随着一声铁皮落地的声音就打开了,那铁皮落时刚好又过一层闪电,红色的锈迹在空气中格外清晰,而房间内侧,也不过是正常人们都会见过的厕所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依旧采用了某种红色的装扮,且比任一一座房间的漆底更为鲜艳,洗手池与坐便器是白色的,也是房间内近乎仅有的白色,那铁管锈迹斑斑,几乎与那红色别无两样,倒是更像血迹那般瘆人。

而门后,我将黑暗伴随木门的回推声重新笼罩,一副壁画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很少有人将家庭的厕所上锁,除非有些陌生人。

也很少有人会将壁画摆在厕所里,除非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壁画足以遮住了一整片红色的墙壁,画面上应当是哪位化为人身的神仙,却多出了一根手指。

那六根手指的手在画面中向我伸来,就静静地杵在那里,似乎在呼唤着什么,我没多想,便伸手摸了过去。

画作随着我的手缓缓靠近,竟全然倒了下去,一声闷响过后,雷声又作,在我面前的,却又不是那鲜红的墙壁。

那是一扇几乎爬满铁锈的大门,萎缩在了门后恰巧壁画遮掩的地方。

它微微敞开着。

其上的铁皮也在门后被我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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